自在

何 菲

美剧某集，大龄剩女C小姐闹财荒，貌不如她的同龄女友却攀上多金男，很是嘚瑟。C心里颇不自在。

某日她在餐厅门口等位，很久还没轮上。如厕途中，被正在餐厅饕餮的女友拖住，带到一众狐朋跟前。他们恭维C是纽约最优秀的美女作家，并邀她同去威尼斯度假。

C心动了，要晓得她前一天刚受了情伤。在与心仪的法国建筑师浪漫24小时后，他在信封里留下一千美元，远赴巴西，从此消失。此刻她心念一动：何不把这笔钱作为威尼斯之旅的启动基金，以她的风华征服一个意大利富翁……转眼，当某只咸猪手从她的腰际挪到臀部时，她拒绝了他们的邀请。

那无疑是C小姐的至暗时刻。灰头土脸踏入洗手间，突然，一张浓妆艳抹的脸从一扇小门里探出头来，怯怯地问她：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当然，什么？

你有卫生棉吗？

她乐了，从手袋里找出一个给那美人。美人感激不已。那可是纽约上东区的名媛。原来女神也有求助于她的时候，那一刻，拨云见日！走出洗手间时，C小姐元气注满，神采飞扬。

女人的情绪世界算不得幽深，却错综虬结，在诡异莫测的犄角旮旯不停做着震荡、拮抗与和解。脚踩恨天高，或许能为自己更清楚地看见世界助力，却也使脚不适，症结不是鞋的绝对海拔，而是不断变化的欲望和心绪。女人的敏感也在于隔着五条马路，都能一眼看到同性身上的闪耀与沧桑。谁都有过属于各自层面的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年华，渐渐沉淀后仍需三两真闺蜜和蓝颜知己说体己话，做有情事，让玄心洞见妙赏深情不会错付。不再有什么比照群体，不会理会八面来风，更不会改变自己信念内核的东西。人生似甜实苦，没有谁的人生在掰开细品后是值得羡慕的。于是就不为难自己去抓取够不着的东西和不世出的人了，更不会满脑子标准答案。

庸芮是芈月一生的男闺蜜，这样的情感放在兜里会比揣在怀里自在得多。陈慧娴出道30周年演唱会上与张学友合唱的《轻抚你的脸》视频我看了不下50遍，双剑合璧的声音和情态让我感慨：不在一起真是在一起的另一种形式。男女有情而自在是难得的好状态，我相信多数都曾有过将自我边界伸向关系更深远之处，却折返回舒适区的试探与辗转。最终极少数进入另一种维度的紧密和自由，没有落入任何俗套，有种难言无尽之美。

有时我会想起十几年前在香港，我的忘年交好友周先生当年已经70多岁了，他的助手兼红颜知己方小姐50出头，两人分别住在半山和太古的豪宅，却经常会在柴湾散步，那是他们三十多年前一起打拼事业的街区。方小姐买水果时，周先生就凑上去看她挑选。她剥一片沙田柚塞给他，说“好甜啊……”他边吃边颔首。那种默契亲切早已剔尽抒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