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张功慤

吴伦仲

荷花又开了，而他却离开了。他是张功慤，一位出色的画家。

2019年7月的一天，雨过天多云，荷花始盛开。我有幸经徐军、董晓虹夫妇引见，拜访了大名鼎鼎的艺术大家张功慤。

张功慤先生是中国现代绘画大家吴大羽的高足，也是与赵无极、朱德群、吴冠中、丁天缺等同窗且齐名的画家。之前，我有机会参观他大型个人展览；如今再次拜访他，有说不出的高兴。九十五高龄，红光满面，思路清晰，思维敏捷，他一谈到油画，便打开话匣子，侃侃而谈。

张功慤倡导“创新、自由、开放、变化和包容”的现代艺术精神。我们有幸欣赏作品《池塘一角》，其手法高超，色彩斑斓，意境丰富，情感真诚。很难想象他如此高龄，有这么好的精神状态，创作出如此充满激情的作品。

《池塘一角》是他这两年创作的作品，整幅画面大致红绿两色，间隔粉红、淡绿。这是一个高明画家的神来之笔。画面主角是荷花，但又不是荷花。他把自己比作荷花，人老心不老，洁身自好，不随波逐流。他用大红朱红颜色描

写荷花比作自己，又以深绿淡绿陪衬，强烈地张扬个性，通过画面来诠释“天人合一”“无为而为”的艺术境界。这是作者天真烂漫心路历程的真实写照。

巨幅作品《大地》是他早些年创作的。作品气势恢弘，大气磅礴，热情讴歌大地母亲这一伟大主题。在画幅的右侧山体形似虎头，内又显露牛犊头形，虎头向左，牛头向右，两者合在同一形体上。牛头的上部飞起似鹰的飞禽，它飞向远方，口中似叼着一串猎物；飞禽上方出现了奔跑的兽，又似海，海与岸形成了似妇女卧睡的姿态；画幅的左下方有两头黑色的牛冲向中央，在它的下面跃飞起禽鸟，又似云雾中显露着山石。整个画面显示着威严与慈祥兼具，表现力量与速度、强大与弱小的形态。它是一曲富有诗意的大自然生命颂歌。他用赭石色刻画礁石石块，大面积渲染；再以白色、灰白色赋予海浪，任凭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他以礁石比喻自己，大有闲庭信步的豪迈壮志。

多少人要出高价想购买这幅作品，有大牌的博物馆高价收藏这幅作品，他一口拒绝。他甘于寂寞，默默无闻，勤奋创作，一有灵感，奋不顾身，任意驰骋在艺术领域里。

张功慤腿脚不利索，夫人为他准备好画布、颜料，还要张罗他的一日三餐……幸亏有贤内助无微不至的照顾关心，张功慤才有如此活力，创作出更多精品佳作。

张功慤1948年毕业于国立艺专西画系（中国美术学院前身），长期致力于艺术创作。无论是油画，还是水墨作品，他都是“在抽象中见到具象，在具象中隐藏着抽象的内涵”，达到他的内心世界。他表示，自己绘画纯属自娱自乐，从未曾想过卖画。

我曾经专业学习油画，因而常到住在南京西路的闵希文老师处请教。当提及画家闵希文时，张功慤精神抖擞，连声说：“好，好。”并告诉我：“你找对人了！”闵希文与张功慤同是吴大羽学生，静物画画得十分出色。

张功慤错过了去法国留学的机会，不然他也许更出色；或者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今天有如此成就，要比那些身在异域的同学和朋友显得更加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