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物

◆崔立

说的是多年前的事儿了。

常山做生意亏了，亏了几十万。追债的人天天堵在门口，要砍要杀的。常山急疯了，凑来凑去，还缺十万的缺口。那时候的十万，不是小数目。

常山电话给李云，说：李云，借我十万，让我渡过这个难关吧！李云是常山的朋友，也是个小老板。李云说，常山，我是真想借给你，不过——你也知道，我最近手上压着一些货，实在也没什么钱啊。

常山电话给周奇、黄炳、赵峰，他们都是常山的好朋友。但，他们给的答案，都不是常山想要听到的。

常山最后一个电话给了何方。

常山甚至想过了，再借不到钱，他就去——死。死不可怕，没钱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一个个好朋友，在关键时候的推托，让他寒心。常山的心，要死了。

打给何方，常山几乎是带着绝望。

何方也是常山的好朋友，但亲近程度，不如那几个不愿意借钱的好朋友。

常山电话给何方，说，何方，借我十万，让我渡过这个难关吧！何方没有直接回答，只说，常山，你在家吗？常山说，在啊。何方说，那你等我下，我马上来。十分钟后，何方到了。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何方看着常山，说，你要多少钱？常山说，十万，可以吗？何方的眼神，从常山的身上，到了窗台上，又到了茶几上，直至到橱柜上挂着的一面古色古香的铜镜上。何方说，铜镜给我，我给你十万，怎么样？常山说，十万？常山愣了一下。铜镜是常山的父亲临终前给他的，说，这面镜子是传家宝，不能丢。看来，这面镜子是宝物了。常山咬咬牙，说，非要这面镜子吗？何方微笑，说，如果你愿意，现在我们就可以成交。当然，如果你现在不愿意，以后要给我，我就只能给你五万了。何方像看破了常山心里想什么。常山凝神了好一会，说，行！何方把准备好的十万块的现金给常山，带着铜镜，走了。

常山用这十万，还了债。

常山心头，少不了铜镜的这个结。常山想，他这辈子，一定要想办法把铜镜给买回来。这铜镜，肯定不止这个价！常山因此而告诉自己要努力。

常山没本钱，不能再做以前的大事业了。

常山就做小生意。

常山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进货，一忙就是三五个小时，回来后去做送货员，骑着辆车满大街跑，一干就是七八个小时。慢慢地聚拢起了一些钱。小生意做啊做，就越做越大了。常山充分吸取以前失败的教训，每一步都稳扎稳打，迈得很扎实。

不知不觉，常山还开起了公司，效益也相当不错。

常山带了五十万，去找何方。

常山坐在何方家软绵绵的沙发上。常山说，何方，我要把铜镜赎回来，我给你五十万，怎么样？何方摇头，说，我不干。常山咬牙，说，五十万还不够吗？做人不能太贪心了。何方笑了，说，你给我十万，我就给你。常山不明白。何方笑着打开一个小盒子，盒子里是那面铜镜。何方说，其实，这铜镜不值钱，我只是通过这个方式把钱借给你。而且我知道，它可以激励你让你振作。有一天你会东山再起，买回这个铜镜。

常山深深握住何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