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军攻心战术“中看不中用”

HTS专家与阿富汗老百姓边喝茶边做笔记

美国人类学家与伊拉克村民交流

死在阿富汗的HTS参与者、人类学家迈克尔·巴蒂亚（中）

2020年过了一大半，美军不仅深受新冠疫情困扰，其海外驻军也麻烦不断，据美国《星条旗报》披露，美军在海外遇袭次数已创下近两年的新高。事实上，长期打着“自由”“解放”旗号征战海外的美军也希望“攻城为下，攻心为上”，曾推出神秘的“人文地形系统”（HTS），希望博取别国民心，减少抵抗，可实践证明，只要霸权思维不改，美军便休想摆脱“战争泥潭”。

如意算盘 看似不错

21世纪初，美军相继卷入阿富汗战争和伊拉克战争，主要战事都迅速结束，美军以极小代价推翻了两国政权，但接下来却是噩梦般的反游击战，美军被当地人视为侵略者，遭到坚决抵抗。为赢得敌国民心，减少伤亡，美军尝试从人类学和社会学角度了解敌情。2006年，HTS项目应运而生，军人和人文学家混编成“人文小组”，嵌入陆军战斗旅，试图梳理战区原住民的语言、宗教、部落关系和种族渊源、价值观、对美态度等等，形成“人文地图”。

该项目的总设计师是美国海军研究办公室负责人蒙哥马利·麦克菲特，她和退役陆军上校史蒂夫·方达卡罗联袂推销HTS，在主流媒体上发表数十篇文章，向军政高层灌输“HTS堪比F-22（隐形机）”的概念。在他们看来，HTS能“一箭三雕”：首先，通过将人文信息与地理空间数据结合，推出不同于传统地图的人文地图，标注易冲突区，便于美军重视和规避；其次，利于增进美军与战区民众沟通，获得文化认同；最后，还可营造出美军“仁慈占领”的假象，让外界特别是美国民众相信海外作战是“用铁拳输送慈悲”。

2006-2014年，美国国防部网站上经常出现HTS人员与阿富汗长老喝茶、给叙利亚儿童分糖的图片。HTS项目员工最多时超过500人，既有博士，也有退役特种兵，2011年在伊拉克和阿富汗前线部署的HTS小组超过40个，当年预算更是“爆炸式”增至1.5亿美元。

无人喝彩 难获认可

从效果看，HTS走出令人尴尬的“先扬后抑”曲线，“如意算盘”尽数落空。项目开展头四年，HTS小组集中在阿富汗活动，可老百姓依然不买账，毕竟美国大兵白天分发糖果药品，打井修学校，可晚上却以搜查武器为由袭击村庄。网上一段视频显示，一位美国大兵正向记者炫耀他们为阿富汗村落建起小公园，设立市场，而旁边的阿富汗人却说，“（反美的）塔利班都是土生土长的，美军带不来安全”，这“打脸”的速度真是猝不及防。

滑稽的是，一线美军也对HTS颇有微辞，“嵌入”作战部队的人文学家没受过军事训练，遇到危险时不仅自身难保，还连累同行的士兵。尽管麦克菲特等负责人一直强调HTS的益处，却拿不出任何证据，连被派到前线的学者也出现分歧，部分人认为HTS所进行的数据收集、心理战等活动有悖学术道德，就在首个HTS小组部署到阿富汗不到一年后，美国人类学协会就斥其为“复活殖民主义”，千余学者还在“人类学家网站”上联名表示拒绝参与该项目，指出HTS是美国美化战争的“遮羞布”。

实际上，HTS本身就多次曝出丑闻。早在2009年，就有种族主义、性骚扰、冒领工资的报道，一项军内调查也发现HTS存在严重问题。美国记者瓦内萨·吉扎里在所著《温柔的士兵》一书中称，“我本希望HTS能让美军变得更聪明，但我对项目了解越多，就越难说服自己”。他发现，HTS承包商斥巨资招来的许多学者对伊拉克、叙利亚、阿富汗等战区的文化并不了解，他们中也很少有人会阿拉伯语、普什图语、达里语或波斯语，严重影响了项目成效。

折戟沉沙 不了了之

“内外交困”的HTS很快日近黄昏，甚至蒙上悲剧色彩。2008年5月至2009年1月，由于缺乏足够培训，HTS的人文学家迈克尔·巴蒂亚、妮可·苏韦格斯和保拉·洛伊德在阿富汗交战中丧生。到了2014财年，HTS彻底沦为“孤家寡人”，几乎没有机构乐意参与，一位美军军官直言，“就像给警察配备装甲车，他们（HTS人员）有点多余”。

与此同时，HTS的力推者也陷入沉寂，《美国平叛作战：人类科学与人类地形》一书作者罗伯托·J·冈萨雷斯一直关注HTS的进展，曾多次致电HTS总部，但均无人接听，于是只好辗转联系美国陆军训练与条令司令部（TRADOC），才证实HTS已于2014年9月30日“寿终正寝”，当初建立战区人文信息数据库的“雄心壮志”也化为泡影，而7.25亿美元的投资则“打了水漂”。

冈萨雷斯指出，HTS之所以虎头蛇尾，首先是立项的前提就站不住脚，“能想像外国军队杀害你的亲人、侵占你的家园后，再模仿你的风俗习惯说‘我们本来是来帮助的’，这种表演既蹩脚也无聊”。

孙文静 梁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