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词钩沉说“㒝偰”

文/叶世荪

上海话形容人小气、吝啬、小心眼的词很多，譬如《上海话大词典》在“德才”一节中就列有：小气、赅刁、抠、精刮、刮皮、酷索等。其实还有一个也是形容吝啬但已很少见用的词：“㒝偰”；上海话读若入声的“密屑”。读大学时，常听同舍“老阿哥”提及该词：什么行为实属㒝偰，与㒝偰之人应该如何相处；从此留下印象。1997年，由许宝华、陶寰编纂的《上海方言词典》记作“密屑：小气”，“密屑鬼：小气鬼”。书中“密屑”两字均标为借音字。2006年汉语大词典出版社出版的《张江镇志》记作“蔑惜”，释为“刮皮，吝啬小气，斤斤计较，只想占便宜”。

这个被标记为“密屑”的词，在古代貌似用得很热闹。据三国魏时张揖撰写的号称中国第一部百科词典的《广雅》（也叫《博雅》）记载：“作事不方正曰（扌+蔑）揳，木不方正曰櫗楔，人不方正曰㒝偰。”这里的㒝偰、櫗楔、（扌+蔑）揳都读若“密屑”（《唐韵》记载：“莫结切，先结切”）；其中的蔑、契为字根兼音符。“蔑”有小的含义，汉代的《扬子法言》中写道：“视日月而知众星之蔑也。”“契”的用途更广，包括忧苦、怯懦等含义。加上木字旁后，指细小、杂碎、不能成器的木材；加上提手旁，即指做事不够周正、堂皇，不符合仪规；加上单人旁，当然就是指人品局促、格局小、缺少君子气质。

其后记载多有交错替换，《集韵》：“㒝僣：多诈”；《吴音奇字》：“（扌+蔑）揳：音密薛，不爽快”。全都和端庄大气相悖。因此，上海人留着这个词语用来特指吝啬、小气的人，与大意不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