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当年幼儿园

文/孙进

从新闻里看到，刚刚过去个“五一”节，假期第一天，外滩客流就突破42万人次，瞬时客流峰值达到6.1万人，创历年同期新高。搿条新闻让我想起小辰光幼儿园里个事体。

上海外滩恢弘典雅个老建筑群里，有一所花园洋房改造个幼儿园，就辣距离江边不到两三百米个地方，花园改成操场，洋房一楼是活动室，二楼是困中觉个地方。四十年前，我是搿家幼儿园里个小朋友。

当年个幼儿园勿像现在有介许多课程，每天就是做游戏、听故事、吃中饭、睡中觉，下半天四五点钟被家长接回去。幼儿园对面有一所老式公寓大楼，大门口侪是气派个大理石，邪气有气势。阿拉班级里有几个小朋友就住辣搿幢大楼里，据说里向个房间侪带大浴缸，冬天可以辣屋里汏浴，埃歇辰光大多数小朋友侪是跟仔爷娘到单位浴室或者公共浴室里去汏浴嗰，冬天一般两个礼拜汏一趟。每次听伊拉讲起昨天辣屋里汏浴了，大家侪会投去羡慕个目光。

因为幼儿园操场勿大，所以大部分辰光，阿拉侪是辣室内活动。勿过阿拉有一项邪气受小朋友欢迎，也是其他幼儿园办勿到个活动，就是每个礼拜侪会去外滩活动一趟。

外出活动个首选对象就是现在已成“网红花园”个江西中路四川路口中心绿地，对面是工部局大楼，旁边是49路终点站和圣三一堂。春天追蝴蝶，秋天捡落叶，假使碰着美术学堂学生写生，大家侪会凑过去看一歇，有调皮个小朋友还会沾一点颜料，趁别人勿注意，抹到别人面孔浪，然后当然就是各种追逐打闹。埃歇辰光马路浪汽车勿多，我就欢喜看公共汽车进站、敲钟、再驶离，兴致盎然，百看勿厌。

同中心绿地相比，外滩是更受欢迎个目的地，一般侪是选天气晴朗个午后，要是宣布下半天要去外滩，大家侪会邪气兴奋，甚至吃过中饭困中觉也困勿着。到了下半天两点钟左右，老师会招呼阿拉排好队，拿手帕别辣衣裳浪，手拉手走出幼儿园。出门往东转弯，穿过中山东一路就到了外滩。

上了防汛墙，面前豁然开朗，江水缓缓流淌，江面浪侪是来来往往个轮船，搿也是阿拉最喜欢看嗰，大家一边看，一边数，比哪条船大，看哪条船快。看到帆船经过，阿拉就要争论，风是从啥地方刮过来嗰。有辰光有大船拉响汽笛，阿拉会兴奋大叫：“吹喇叭了！”有小汽艇快速开过，超过大船，阿拉会大喊加油。一边走一边对江面浪向指指点点，很有一种指点江山个快感。

走着走着，之前排得整整齐齐个队形难免会有点乱，还好当时外滩人不多，老师招呼一下，大家又重新排好队。碰着海关大钟敲钟奏乐，大家就辣老师带领下合着节奏一道拍手。搿能走一圈，前后差勿多一两个钟头，回到教室里，大家虽然感觉蛮吃力，但还是老开心嗰。节假日碰着亲眷来屋里串门，提起外滩，阿拉还可以活灵活现讲一套，如数家珍，邪气自豪。埃歇辰光，勿管是外地来上海出差嗰，还是上海土生土长嗰，能经常去外滩逛逛个人侪勿多。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也已近暮年，外滩旧貌换新颜，绿地翻新了，大楼涂装了，出落得越来越漂亮，黄浦江浪已经看勿到帆船了，对面个陆家嘴耸立起一片高楼大厦。幼儿园对面个公寓已经拆脱了，建起了新个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像镜子一样锃光瓦亮。辣屋里汏浴也早已是平常事。

当年个幼儿园仍旧藏身于高楼大厦之间，虽然重新装修过，但是木制个门窗、斑驳个楼梯、窄窄个走廊，好像还充满童年奶香个味道。阿拉个记忆啊，曾经追过个蝴蝶，驶过个轮船，还有一起流鼻涕个小伙伴们，像风一样飘散四方。勿过讲起外滩，讲起阿拉个幼儿园，阿拉心里仍旧充满童年个温馨，充满纯真个情愫，充满岁月一去勿回个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