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战争结束，谁说了算？

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在喀布尔举行记者会 图GJ

塔利班武装人员占领潘杰希尔

9月6日，阿富汗塔利班发言人穆贾希德宣布国内战争已经结束，理由是反塔利班的全国抵抗阵线（NRF）丢掉大本营潘杰希尔省。尽管反塔阵线领袖——原政府副总统萨利赫和塔吉克族武装领导人艾哈迈德声言不会屈服，发出“继续游击战”的声音，但外界普遍觉得大势已去。阿富汗战争确实结束了吗？

塔利班“先礼后兵”

NRF举起反塔大旗后，塔利班采取“先礼后兵”的策略，一方面邀请潘杰希尔省长老和前政府官员出来谈判，一方面从各地调集兵力，夺回交通枢纽，切断NRF同邻国塔吉克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的联系，防止外援进入。

9月1日萨利赫等人拒绝和平解决条件后，塔利班从塔哈尔、巴达赫尚、帕尔万三省出兵，把NRF人马压缩到区区120公里长的潘杰希尔谷地里，除首府巴扎拉克之外的潘杰希尔省六个县都被塔利班占领。鉴于这片谷地曾让当年苏军乃至塔利班自己吃过大亏，这一回，塔利班谨慎多了。

9月5日夜，塔利班在“不明国籍无人机”的掩护下，夺取山谷纵深30公里处的鲁哈村，继而占领NRF指挥部所在地巴扎拉克村。到了6日拂晓，塔利班推进到山谷最狭窄陡峭的一段，目标是夺取战略高地奥纳巴，才遇到像样的抵抗。

由原阿富汗特种部队和塔吉克民兵组成的抵抗武装依照老套路，用地雷、轻武器、迫击炮封锁塔利班进攻的通道，并试图袭击对方的侧翼，但塔利班明显有所准备，头顶上始终有无人机盘旋，引导炮兵实施压制，同时步兵在指挥官督促下奋力爬上高地。

西方媒体曾推测萨利赫-艾哈迈德联盟能在潘杰希尔坚持几个回合，如果能撑到10月底大雪封山，那么塔利班就和当年一样难以实施大规模作战了。但今天的萨利赫-艾哈迈德组合虽有不少支持者和险峻地形，却没有比塔利班更打动人心的政纲。特别是在原阿富汗政府的框架下，他们更多心思花在争权夺利上，对民生关心向来不够。最典型的是，艾哈迈德只在父亲忌日才回潘杰希尔老家，其他时间要么在喀布尔经营产业，要么去国外洽谈生意。反观塔利班，他们从20年前失去权力中汲取了教训，懂得用“结束战争，恢复生活”来吸引民众。

靠部族东山再起

过去失去阿富汗政权的人，表面输在军事上，但本质是输在治理上，也就是不能给人民带去和平、粮食和工作。从塔利班两次上台看，他们高举“铲除军阀，重建国家”的旗号，迎合了渴望和平稳定的阿富汗民众的心声。

塔利班第一次上台时，不仅在原教旨主义上走得太远，与“基地”组织搅和在一起，而且过于站在主体民族普什图族立场上，对塔吉克、乌兹别克、哈扎拉等少数民族采取歧视政策。如今，塔利班东山再起，一方面在农村以财富重新分配者的身份出现，在贫民阶层获得一定的群众基础，另一方面，有迹象显示他们调整了以往的过激政策，从号召驱逐占领军，到强调自己是“阿富汗人”而不仅仅是“普什图人”利益的保护者，大大拓展了民众的接受面。

前美国国防部高级顾问卡特·马尔卡西安认为：“塔利班复活的关键，是保持与阿富汗传统部族的亲密关系，通过扶持部落长老，依靠部族民兵接管地方，稳定形势。NRF的速败，很大程度上是潘杰希尔部落首领接受了塔利班的和谈条件，而萨利赫与艾哈迈德不肯接受，结果孤掌难鸣。”但从另一方面看，这也意味着新的塔利班权力中心将不得不更多迁就地方势力，难以复制1996年首次上台时所奉行的路线。

面临更艰巨“战争”

目前摆在塔利班面前的是一场更艰巨的“战争”，那就是恢复秩序与经济，目前阿富汗政府开支缺口至少20亿美元左右，但过去的“输血者”美欧已断供，占国内生产总值（GDP）近30%的军费开支尚未削减下来，最迫在眉睫的是首都喀布尔粮食供应与冬季取暖用煤，这些都考验着塔利班主政者的能力。

总之，塔利班能够重新掌握政权，与阿富汗官员腐败、民生艰难、经济落后的现实国情息息相关，塔利班执政后不可能继续依赖诸如毒品贸易来维系统治，必然要努力解决民生问题、提高执政能力、促进民族和解，并逐步铲除“毒瘤”，否则民心将很快离开塔利班一边，塔利班口中的“终战”也可能成为一句空话。 本报记者 吴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