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巧地不老实

吴强

今天又是“双11”，这个原本的“光棍节”在过去10多年中，被电商生生打造成了大促节。从原本一家起步，到现在多家共襄盛举。据说，今年又有了游戏规则的大改变。

大改变据说是从0点抢购提前到了前一晚8点。这个改变可真不错！多了4个小时让消费者在电商平台买买买，还能够让消费者感恩戴德，再也不用熬夜抢购了。你看，明明是电商自己制定的饥饿营销规则，拿抢购的低价诱引消费者牺牲睡眠时间拼手速，居然被美化成了一次规则的改进，这份为脸上贴金的手段，服！

那究竟为什么会有这个改变呢，根据某电商平台的推广文，大约是几个原因：一、习惯于熬夜的大城市青年已经不再为大促心跳，消费更趋理性，平时也有各种促销，无所谓挤“双11”；二、消费升级，三到五线的下沉市场新增用户、小镇青年们不习惯熬夜；三、老年人也是一大波电商新用户，他们熬不了夜。——原来如此，这一分析有正所谓不打自招之嫌。一言以蔽之，原本奔着薅电商羊毛的广大消费者，其实是电商眼中被薅羊毛的羊。10多年后，原本的羊薅不着毛了，饥饿营销不管用了；于是，就降低门槛、延长时段，来让新的羊群加入。

原本零点抢购是为你好，因为东西少啊，你要便宜的，就得熬个夜交个投名状不是；现在提前也是大发慈悲为你好，因为你终于可以不熬夜了。不过，我读来读去，没有在推广文中读出为什么不能从第一天起就不让消费者熬夜的理由来。

当然，商家为了赚钱，总是会营造各种各样噱头。如果巧妙，无伤大雅，那么愿者上钩，问题不大。比如说零点抢购，就好比零点守岁一样，抢得动就抢、守得动就守，抢不动、守不动也不是了不得的事情，因此，不零点抢购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大功德——更何况，历来的抢购表明：总是有很多消费者抢了很多不那么需要的东西。

写到这里想起钱锺书先生在《围城》序言里说，书写成照例总是说要献给谁，但实际上“作品总是作者自己的。大不了一本书，还不值得这样精巧地不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