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义和人性的光芒终将刺破罪恶的阴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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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宁

由缪时客出品的音乐剧《沉默的真相》不久前在共舞台连演55场。这部音乐剧改编自作家紫金陈的悬疑小说《长夜难明》。去年，由廖凡、白宇主演的网剧《沉默的真相》由爱奇艺制作播出，赢得豆瓣9.2分的高口碑，火爆全网。在去剧场之前，笔者也有些疑惑：有网剧珠玉在前，舞台剧能否有新的突破？以音乐、歌舞见长的音乐剧表现悬疑有优势吗？还有，连演55场的市场自信从何而来？

走进剧场，几乎满座。舞台暗沉，走工业风，由钢架、木板搭成高低错落的空间、楼梯，仿佛是一座废弃的楼房，又似一张大网，配上深幽的灯光，让所有人都深陷在难以挣脱的“长夜”中。这样的设计看似随意，实则虚实相间，给舞台调度、演员表演提供了自由多变的空间。而乐队就设置在左后方二层一角，演出全程现场演奏。

全剧是一个“案中案”，从地铁抛尸案引出曾经的检察官江阳的离奇死亡，从江阳死亡又牵出侯贵平案。这案中案，笼罩着重重暗黑的迷雾，充斥着各种势力的博弈，令人窒息。而错综复杂的案件背后，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历时13载对于真相的追踪和对正义的守望。他们历经无数危险，付出巨大代价，终于让真相不再沉默，让罪恶得到惩处。最终，一位检察官高尚、勇敢的灵魂也大白天下。一场演出，掌声不断；全剧终了，观众迟迟不愿离场。

这是一次成功的改编。其成功之处，首先在于加强了作品的社会性和思想性。全剧基本忠于原著，不过，从12集的网剧到2个半小时的音乐剧，砍掉了几条枝蔓和次要人物。而有几处改动令人印象深刻。一是最初案件的受害者，网剧中被老板用于向官员性贿赂的是刚刚中学毕业的女生，在音乐剧中则变成了留守女童，这一点与原著相符。这一情节尽管扎心，但未成年人遭性侵在现实生活中时有所闻。这一点改动，使人性的恶更突显了出来。

另一个改动是时间。网剧中江阳和他的朋友追踪真相7年（原著中是10年），而音乐剧则是13年。时间的拉长，一方面更体现江阳以及刑警朱伟、法医陈明章“三人组”追踪真相的锲而不舍；另一方面，经过这么多年，留守女童已经成年，可以展现童年的悲惨遭遇在她们生命中究竟留下了什么？剧中玲玲一角是新设的，沉沦声色场所中的她，其实是网剧中多个受害女孩的集中代表，她的孩子也成为最重要的证据。戏剧的力量在于反映现实生活，这一改动无疑是深刻的。

其次，剧中人物个个鲜活传神。这当然离不开原作者的塑造，但音乐剧的再创造也可圈可点，凸显了导演的功力。比如大反派孙红运的出场是泡茶、喝茶，这似乎是当下“老板的标配”，他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开脱：“你只看到少数人的悲苦，而我拯救了几千人的生活。”一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却把自己标榜成道德楷模，这种“提高地方GDP、创造就业机会”的论调，让人想起了《扫黑风暴》中的高明远。

李昀朗也把法医陈明章演活了，他是这出沉重的剧里轻松的部分，“市侩”外表下的热心肠、精明背后的正义感，以及对朋友的赤诚和义气，同样让人难忘。最后，江阳决定以自杀做局，揭开真相，他和好朋友一一作最后的告别：“朱伟，当个民警也挺好的；老陈，我的手机店就托付给你这个大股东了；李静，谢谢你对我的信任，我没有让你失望……”这一场，令无数观众泪崩，也使全剧达到了情感高潮。

第三，音乐给全剧增加了特别的力量。缪时客是以原创音乐见长的团队，贯穿全剧的歌曲不仅能够推进情节、烘托气氛，更起到了塑造人物、调动情感的作用。《花》《丢了》等歌在网上被点赞无数。“世界灿烂盛大，却容不下一朵花……”演玲玲的杨舒妍唱功了得，高音区充满爆发力，让人听到了内心极大的痛苦。舞台中央，四个白衣女孩在舞蹈，在挣扎，暗示了如花一般的女孩，从盛开到枯萎，令人心痛。

除了音乐，许多歌词也让人眼前一亮。如玲玲的《迟来的正义》：“我的伤疤从未结痂，一直在流血，一直在挣扎。我的噩梦从未停下，一直在折磨，一直在惩罚。”歌名让人想起经常听到一句话：正义有可能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然而，法律界还有另一句话：迟到的正义非正义！玲玲的悲剧，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一出扣人心弦的悬疑剧，一出视听俱佳的音乐剧，更是一出为数不多的现实题材戏剧作品。一部好的作品必定是发人深思的。《沉默的真相》或许有点压抑，但只要看看各类新闻报道，就会知道这一切并不是胡编乱造。从某些地方，它与《扫黑风暴》有相似之处，然而，从艺术性角度来看，《沉默的真相》可能胜过了那部命题作文的电视剧。

真相不会永远沉默，正义和人性的光芒终将刺破罪恶的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