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情景还在眼前

汤炳生

那年毛主席发出“向雷锋同志学习”不久的某个月底，老师们从各演出地返回团部交账，并开具去下一个码头的演出介绍信后集中到会议室。只见县文化科的同志和团长陪着一位身材不高，年龄在三十五六岁的中年人进来。团长指着中年人说，这位林老师是文化科请来专门为我们讲故事的，他为全县中小学巡回演讲的日程早已排满，这回破例让我们插一次队听他讲故事，我们欢迎！掌声很热烈，林老师显得有点紧张，他说，给在座的专业演讲故事的同志来讲故事，我心里发毛。我讲故事是时代赋予的使命，这次硬硬头皮在关公面前使一回大刀。在座的彼此望望，礼貌地笑笑，那潜台词是：也算有自知之明，你舞你的大刀，我等装着听讲就是了。哪知林老师朴实无华的讲述，把一个有血有肉、可亲可敬的真实的雷锋就树立在说书人的心里了。同年的三秋时节，团长带领我们这帮平均年龄还不满十七岁的男女学员组成小分队到山阳公社（现在的金山区山阳镇）白天劳动晚上演出，在各大队巡演时团长为听众们讲述雷锋的故事。

1964年7月，我和老师拼档演出，老师做（行话）夜场，我做日场。我主动向当地的宣传部门提出晚上去各大队义务演讲雷锋。由于当地水路居多，我要求凡轮到演出的大队或摇船或派人接送。宣传部门特别欢迎，说我是在用行动学雷锋。我每到一处都无一例外地搭台、高挂汽油灯，人山人海的听众。那时也没有麦克风，全凭父母给的那点本钿，在夜色笼罩的村落里绽放青春。

1973年，我转岗到城西公社（现在的永丰镇）下伸店当营业员近两年了。城西公社创作和演讲故事在上海市郊是有点名气的。这年闵行有关部门来松江邀请故事员，去他们公园参与五一劳动节的游园活动。有关部门指定城西公社去三位故事员：一位讲《红灯记》，另一位讲《白求恩大夫》，我讲《雷锋》。那次演讲被安排在公园的一个亭子里，我们站着讲，听众围圈站着听，由于面对路口，人员流动大，声音嘈杂。虽然很吃力，但我们还是坚持下来了。

从闵行回来不久，县供销社突然点名要我第二天中午赶到新浜，为县里正在举办的青年团干部学习班讲雷锋。我心里有点不高兴：为什么不早点通知，弄得如此仓促，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到了目的地我才知道，原来是定了市里的评弹团来演出的，突然有了变故，县里又知道我会讲雷锋，在学习班上演讲又正合适，于是就抓了我来救场了。那天不大的会议室挤了五六十人，满屋子生发着朝气。我站在话筒前，讲雷锋成长的过程，讲雷锋的钉子精神，讲一个人生命是有限的，为人民服务是无限的，要把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人民服务中去……如点点甘露滋润禾苗，似涓涓细水流入心田。会议室里寂静无声，当我说到雷锋指挥倒车，汽车撞到电线杆，电线杆倒下击中雷锋太阳穴时，会议室里的气氛几乎让人窒息。说到指导员飞奔着过来，抱起昏迷的雷锋哭喊着：“雷锋，雷锋啊，就是我死了，你也不能死啊。”时，全场一片唏嘘、泪目，最后我以四句韵白结束演出。

后来我还在松江第三中学和永丰小学讲了几场。

那一幕幕演讲雷锋的情景，最早的距今已近60年，却仍然恍若眼前，扎根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