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色列用一份自贸协议撬动中东政治版图

金良祥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副研究员

5月31日，阿联酋和以色列签署自由贸易协议，这是自2020年9月建交以来双方关系中具有重要里程碑意义的事件。自贸协议将巩固双方外交关系，极大改变中东地区地缘经济和政治版图，使地区版图出现有利于以色列的演变，进一步提升以色列在中东地区的战略地位。

阿以缓和大势所趋

2020年建交以来，阿联酋和以色列的关系发展驶上了快车道：2021年6月和7月，双方在对方国家的使馆先后开馆，2021年12月以色列总理贝内特实现了对阿联酋的访问，2022年3月阿联酋高级代表参加了有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出席的以色列与周边国家峰会，即内格夫峰会。双方签署自由贸易协议，则标志着双方关系进入了充实经济内涵的巩固阶段。

阿以关系之所以能够在短短不足三年的时间内实现一系列重要进展，原因固然在于美国的推动，以及阿以经济互补性强等内生动力，但更是因为阿联酋所背负的道义责任相对较轻。

尽管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关系缓和乃大势所趋，但巴勒斯坦问题因涉及复杂的宗教情感，以及伊斯兰世界第三大圣地阿克萨清真寺的缘故，仍是制约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缓和关系的重要因素。特别是沙特等国虽长期与以色列保持非公开关系，但因为将自己视为阿拉伯和伊斯兰世界的领袖，而一直在与以色列发展关系方面保持谨慎立场。而阿联酋在海合会国家中经济和人口规模位居第二，无需像沙特那样在巴勒斯坦问题上背负更多的道义责任，故而更容易按照自己的节奏与以色列发展关系。也正是因为这一独特的地位，阿联酋才成为以色列在阿拉伯世界重点突破的外交目标。

地缘经济格局大变

这份协议签署将产生诸多深远影响，以下两方面尤其值得重视：一是将极大地改变中东地区地缘经济格局。据报道，阿联酋和以色列自由贸易协议签署之后，双方将取消96%的贸易关税，双方的贸易规模可望在5年之内达到100亿美元。以色列在高科技产业和农产品方面具有优势，但国内市场狭小，且因被抵制一直未能进入周边阿拉伯国家市场。协议签署后，以色列产品将有机会顺利进入阿联酋，进而通过阿联酋进入阿拉伯国家市场，在助推其经济实力的同时实现其与阿拉伯国家的经济融合，这将对以色列经济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

而阿联酋如同沙特等海合会国家一样，近年来也以“2030愿景规划”为蓝图进入新一轮经济发展阶段，将建设辐射中东乃至亚欧非等广大地区的物流枢纽作为目标。与以色列签署协议之后，其物流枢纽地位将有所提升，作为中东地区重要经济中心的地位将进一步巩固。

二是中东地区地缘政治版图继续朝着有利于以色列的方向演变。尽管阿拉伯国家仍然在口头上承诺支持巴勒斯坦的民族权利，但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加快了巴勒斯坦问题的边缘化，阿联酋无疑在这一进程中发挥了一定的示范作用。建交之后，阿联酋一方面仍然在以色列侵害巴勒斯坦民族权利方面谴责以色列，另一方面仍然维持与以色列发展关系的势头，为阿拉伯国家发展与以色列的关系实践了一个新的路径，即在口头上恪守巴勒斯坦问题道义责任的同时又与以色列发展关系。

以色列地位更突出

阿联酋与以色列双边关系的迅速发展，在很大程度上解决了如何在恪守道义责任和发展与以色列的关系之间保持平衡的问题，为更多的阿拉伯国家与以色列发展关系提供了可行性参考与合法性支持。可以预期，在阿联酋的示范之下，在以色列的外交攻势之下，在美国的外交斡旋之下，可能有更多的阿拉伯国家将会选择与以色列实现关系正常化，那些已经与以色列关系正常化的国家将会深化与以色列的经济、政治、甚至战略合作。

而随着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关系正常化的范围进一步扩大，以色列在中东地区政治、经济和战略地位将进一步巩固。长期以来，尽管以色列在2003年伊拉克战争以及叙利亚战争等问题上都发挥了不同程度的作用，但其作为被阿拉伯国家抵制的力量一直未能进入中东地区政治的核心位置。未来，随着以色列与阿拉伯国家外交关系的正常化以及经济关系的充实，以色列对阿拉伯国家的影响将进一步增强，其与阿拉伯国家的战略合作可望进一步加强，其作为重要操盘手的地位可能进一步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