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林青霞

童自荣

“足不出户”那些天，翻阅一些旧书，其中有一本是林青霞写的《窗里窗外》。我跟太太说，十年前湖南卫视在落成不久的电影博物馆做浏览性节目，为了拍得活一些，特邀几个电影演员参与，林青霞亦是其中之一。清纯飘逸的林青霞是我太太最欣赏的一位女星，于是她鼓动我也可以写一写。我一想，倒也对，尽管只是一面之交，回想起来也挺有意思。

林青霞这个名字当然如雷贯耳，开个玩笑，照片上的清纯形象和我家的这个“小秘”是一个类型，所以我颇有好感。想象中，她的表演一定是不事夸张、不留表演痕迹的。不过说来可惜，港台片我看得很少，她主演的片子，居然一部也未观摩过。

节目中有个环节，就是感受一下浓缩、袖珍型的上译厂，其中最主要的自然是录音间。因为策划几位嘉宾当场配点外国影片片段，对着画面录完之后，需有人随即作出点评，于是就想到了我。我从未做过翻译片执行导演，到了现场才恍然大悟是要担当这样一个“角色”，也只能硬着头皮操作一次了。

那天天气出奇好，阳光灿烂，万里无云，心里就有了一份愉悦的暖意。在一间录音棚里，对着大电视机，几位嘉宾都各自有片段需要配音。我是“伺候”林青霞的，她配意大利电影《罗马假日》里公主醉酒后在男主人公面前失态的一幕。到底是有经验的演员，对付这点差事不成问题，一遍就过了，台词、口型都基本过关。接下来轮到我点评。我是这样说的：“说实在的，几乎是在即兴情况下，看一遍、说一遍原片就配出这等效果，实属不易。不过，如果能在台词表达上更加命令式一点，可能味道会更接近原片。因为角色是真的公主，颐指气使是习惯成自然，哪怕她是处在酒醉的状态。”我在说的时候，注意到林青霞在关注地聆听我的感言，还频频点头称是，丝毫也不介意我这番话中多少有点婉转批评的意思。

好了，我完成了交给我的任务，浑身一轻松，正准备打道回府。却不料有个女声在背后呼叫我：“童老师！”声音清澈，甜甜的。我一回头，是林青霞。也许是她见我今儿挺当回事，而非居高临下或随便玩玩而已；也许是因为点评得还是地方，所以对我颇有几分好感吧，她主动招呼摄影师快过来：“我要和童老师拍一张。”说着，她就像天真烂漫的大学生，挽起我的右臂，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微笑……

我坦言，在林青霞这样习惯大世面的女士面前，我简直是个怯场的小学生，尽管她的年纪比我小得多得多，不过，我心里还是很受感动，为了她如此随和，没有有些明星那种趾高气扬、目空一切的臭架子；也为了她后来的那份主动。不过一二分钟的一个小小的插曲，林青霞给我留下的好印象却久久挥之不去。

好像以前，林青霞是演过不止一个琼瑶影视剧作品的，比方《在水一方》。我曾为电视剧《在水一方》的男主角配过音，可惜这部不是林青霞的版本（编者按：此剧为1986年大陆改编的连续剧）。于是，我就遐想，现在常常在修复老片子，或许会在哪一部片子中，和林青霞来一个“合作”呢。我要抓紧练练嗓子，以防闹一个措手不及。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