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气

□金洪远

前段时间观看北京冬残奥会，中国女运动员身残志坚、踏冰飞驰，让全世界观众领略了她们的风采，也让我的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那个上午，我去菜市场购绍兴黄酒。菜市场黄酒摊位有几家，可能是故乡情结，我独爱菜市场角落头的这家。店主夫妇是绍兴人，虽然在此经营十多年了，不少摊主都入乡随俗，都操着一口洋泾浜的上海闲话了，但他俩依旧是一口浓得化不开的绍兴话。

他的绍兴酒价格偏高，但并不影响他的生意，不少和我一样信奉“一分价钱一分货”的顾客是绍兴摊主的老主顾。只要看看他将酒坛的“红盖头”掀起，古老工艺陈酿出的酒香扑鼻而来，你就会禁不住道一声：真香！盛放在青瓷碗里的绍兴酒，历经多年陈酿呈人见人爱的琥珀色，养眼。而老妻的口头禅是：这对绍兴夫妇做生意“硬气”。

这天柜台里却多了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女孩，不用猜，一定是摊主的女儿了。她扑闪着一对笑吟吟的大眼睛注视着我们，一面用左手费劲地从行李箱里取出一叠叠十字绣，这时我猛地才发现，她的右手指基本残缺萎缩成一团肉。摊主见状去帮忙，却不料小女孩连连摆着左手，让我情不自禁地想起老妻的口头禅“硬气”。

一叠叠十字绣被她摆放在柜台，绣的是绍兴水乡的风景名胜，小女孩用普通话介绍这是东湖、兰亭、柯桥、沈园，还有鲁迅故里。我们从摊主的口中知道，小女孩在家乡就读的是工艺美术学校，那十字绣是她课余时间一针针绣出来的，说是父母在上海开店不易，她要尽点力为父母分担些云云。我们都很感慨。有位年龄和我相仿的老妇在我耳边轻轻地感叹了一声，像现在这样硬气的女孩少啊！

两大叠十字绣静静地摆放在柜台上。似乎心有灵犀，店里的顾客都不约而同在拎上绍兴酒的同时，都捎带了小女孩的十字绣，但未想到，他们递上的“大票”都被小女孩的手轻轻地挡了回去。她的父亲告诉我们，女儿早就说了，这些十字绣只收“手工钱”。我和老妻最后将柜台上剩下的十字绣都买下了，女孩还追上我们，连声道谢。

屈指算来，当年那个青涩的小女孩现在也应该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吧，不知道还在学校读书吗，还在课余时间穿针引线做十字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