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字管窥

图一 只（古文）

图二 隻（甲文）

图三 氏（行书）

图四 祗（行书）

徐梦嘉 文/图

谈仅五笔的一级常用字“只”，其实是要谈多个“只”。只的繁体为“隻”，只、隻原本是迥然不同的两个字，上世纪中叶汉字简化运动时，隻简化为只。拙文管窥“只”字，首先论析简“只”、繁“隻”两字。为了便于分清，“隻”在本文中不简作“只”。

只（zhǐ），始见于战国古文字（图一）。从战国文字到楷书，基本构形变化不大，口与两短竖（正体演绎为呼应点）组成。“只”的造字本义是说话结束时声气下沉的无奈叹息，属语助词（又称作语已词、语已辞、语终词等）。后“只”由本义中的无奈，引申出表示事物仅仅（暗含无奈意）局限于某个状况的义项：只是、只有、只要、只好、只能、只得等。

隻（zhī，图二，甲文）：表示单独的量词。从又，甲文是侧视的半张开右手形。隹，甲文是鸟的形状，短尾鸟类的总称，一般来说短尾鸟敏捷，飞得高飞得快。我曾在专栏文中多次谈过“隹”：形容山高的崔（只有隹才能飞到），形容水宽的淮（只有隹才能飞越），还有义无反顾快速前行的进（進，鸟不能倒飞，只能进）等。鉴于短尾隹的不凡，隹成了猛禽隼的先文，隼，常被猎人训养为捕猎助手。《说文解字》有对隻是一隻鸟（笔者注：当是猛禽隼）的正确解析：“隻，鸟一枚也。从又持隹。持一隹曰隻，二隹曰双（雙）。”以一隻或二隻计算的猛禽隼，被猎户抓在手里，委实不易。隻又是擒获的获（獲）本字。用擒获的有一隻算一隻的“猛禽隼”计数，一隹“隻”也衍义表示个体的量词。

必须指出，隻简化为只后，简体字行文有只、隻在一起的句子，有时需加标点才能明确句意。如“那些船只去苏州”。加标点后句意才明朗：这些船，只去苏州；这些船只，去苏州。回归繁体字的只、隻，局限状况“只”还是只，不用加标点，句意就很清楚：這些船只去蘇州；這些船隻去蘇州。

“只”字管窥。其次还必须涉及也是有简“只”义的一部分字。祇衹秖秪祗袛这仿佛六胞胎的字，前五个祇、衹、秖、秪、祗有简字只的义项，通“只”，由于五字还有其他义项，所以没一并简化归为“只”，如今更多在书法作品中为求字体变化常代“只”用出，还有参照正字异体，在今文字书法中，增加落点在氏、氐的右上方（图三：氏，赵孟頫行书；图四：祗，米芾行书）。

篇幅关系，这些林林总总的“只”，仅取“衹”谈一下。《说文》识定从衣（衤）从氏的“衹”本义指“帛丹黃色也”，帛是历史久于棉织品的丝织品。笔者潜精研思后解析：衣，古时专指上衣，甲文构形亦是；氏，甲文构形是种子探出土地萌芽状（小文《“婚”字刍议》谈及）。为何是“丹黄色”，历来学界基本无异见也无研究，笔者合理推出衹的颜色：即满眼农作物萌芽的黄土地在丹阳照耀下，呈现“丹黄”的色泽。氏的构形还有权杖、人手垂地寻源二说。萌芽、权杖、寻源、丹黄色、丝织物夯实了“衹”。古代芸芸众生，够资格穿丹黄色丝织衣服的，属人数极少、有历史渊源的豪门宗族。“祇”就有了限于某个特定范围的简“只”义项。宋代以后，衹常被“只”替代。赘语，旧时衹又与缇（缇）通。

走笔《“只”字管窥》，思绪翻涌而来。笔者在小文结语中乘兴用出只、隻两字：

记得儿歌《我是一隻小小鸟》中的那隻小小鸟，寻寻觅觅只需要一个温暖的怀抱。我们所有热爱与追求和平的炎黄子孙，何尝不是都需要家庭、集体、祖国与世界温暖祥和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