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名趣事

□吴莉莉

从前小人出生起名字，家长的心愿很朴素，叫得顺口就是。现在给孩子起名都郑重其事，小毛头还未出生，就全家总动员。查字典、翻黄历、求有学问的赐名，脑筋动足。

孩子除了大名外，还有乳名。起乳名随意，反正是心肝宝贝，就宝宝、囡囡地喊。孩子的成长，身体与心理是同步的，呼唤乳名，家人不能忽视他们成长的年龄段，要注意场合。

某日女士们聊天，手机都搁在茶几上。一手机铃响，众目聚焦，屏幕弹出“宝贝”两字。宝贝她妈眉开眼笑接起电话，一口一个“宝贝”地叫，那宝贝已是读高一的大姑娘了。还有呢，同事的儿子来办公室，五年级的小人长得高，快与母亲并肩。当妈的话语絮叨：宝宝，来喝水；宝宝，吃只肉馒头……众目睽睽下，半大小子眉头紧蹙、脸涨得通红，不睬他娘。旁人掩嘴笑，宝妈的脸色讪讪。宝贝孩子要得法，乳名一事说小不小，家长要考虑到孩子年龄上“断奶期”，不然何谈宝贝？

多子女的年代，爷娘忙于讨生活，小人出生后，无暇研究孩子的大名，乳名叫起来便当，大都是随意喊喊的。按孩子出生排行叫最简单，弄堂里，叫阿三、阿四、阿六的多的是，叫大妹、小弟的也不少。十多年前，静安寺胶州路上有家饮食店，店号谓“阿四头馄饨店”。名虽俗，店堂里顾客满满，生意不错。老板大概就住在此地弄堂里，是哪家的阿四头吧。对附近的吃客来说，家门口的馄饨店透着方便、亲切；对过往的食客而言，不免好奇：闹市里开店，啥人不想把店名搞大、喊响来招徕顾客？冒出个不起眼的店号“阿四头”，何路神仙啊？得去尝一碗试试。扯乳名作大旗揽客，有趣了，其实何不透着店主精明的生意经？

我小学时有个女同学叫毛毛。父母是卖鱼的，家境似乎不好，她穿的都是大人的旧衣，身上常有鱼腥味。六年级时，她改名为夷君。上了中学，书读得多些，我便明白毛毛父母为孩子更名的苦心。“夷”字，寓有平安、平坦之意。原来毛毛父母曾在旧政府任职，后来失业了，只得卖鱼糊口。后又得知她父母都被重新安排了工作，不再卖鱼，家境由此改观。

社会进入了多元化时代，家长们为孩子的命名也开扩了思路。有个小学生叫姓喻，名莎贝拉，活泼可爱的她翻开一年级的语文课本，指给我看课文里的插图：你看，这是甲骨文，我们老师说的。小姑娘认真地识着最早的古汉字，让我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