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塘秋

吕晓涢

钻到挡板缝间看麻布塘。

虽然抽去塘水清淤，麻布塘却从未彻底干涸，这儿那儿，总是积着一两洼浅水。久未下雨，水不知从何而来，洼子有时很小，有时忽然又变大了。这样的浅水洼最招涉禽，白鹭夜鹭池鹭常来聚集，黑水鸡成群。倒是小鸊鷉不见了，因为它们没法潜水捕鱼，只好移身去了隔堤的大湖。

大湖浩渺，盛着一湖大水，只是略略浅了些许，就让人感觉清浅不少，消瘦得很明显。

秋来谁不消瘦。秋气袭扰，几无雨水滋润，花草树木，莫不带了倦容，肌瘦而面黄。

今天的麻布塘倒是热闹得紧。

鹭儿未来，黑水鸡十数只在水洼子中安闲踱步。白鹡鸰纤弱伶仃，鸣声轻细，涉水觅食，时而两两相戏，盈盈追逐于空中。无何，池杉高杪上扑下无数飞鸟，瞬间落满一洼，竟是灰椋鸟与丝光椋鸟，它们结为一群，也来凑热闹。洼子这就生动起来。椋鸟们不但涉水找吃的，还在水中扑腾，惬意地洗澡。呱呱叫嚷，何其快活。忽而轰然飞起，在空中绕一大圈又重复落下，接着戏水为乐。挡板缝离它们太远，不能抵近观赏，难免生出一点恨意。也没办法。人家想挡就挡，能奈他何？

椋鸟群来得闹腾，去得突然，不知谁一声号令，倏地起飞，一下子走得干干净净。

以为还会回来。等了一会儿，没有回。

经过一番热闹，黑水鸡和白鹡鸰虽然还在，水面却凭空生出寂寥之感。鹡鸰清啾，仿佛是这寂寥的注脚，让人感伤。

远远地，洼中小渚落了一只长脚鸟。

迷你小渚。水光天色，树影婆娑，一鸟独立，便如一幅画儿，荒疏淡简之极。

喜欢了。

是只灰头麦鸡。秋天过路的候鸟，比较珍稀少见。鸟册上又添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