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9月27日 星期五
三言两语记 麝香百合(彩色钢笔画) 风景旖旎的高椅岭 托尼老师来了 开河之前 夕照墙角 走近“中国最后的女酋长”
第21版:夜光杯 2022-10-27

托尼老师来了

吴莉莉

看到“托尼老师”这词,还是在今年四五月间小区的微信群里,不知道托尼是何方神圣,我还以为是个外国人,又奇怪着怎么大家都牵挂他。后来明白“托尼”是网络流行语,乃理发师也。旧社会,老上海人是叫剃头匠的。新中国成立后称理发师傅,再后来尊称理发师,还评职级,级别蛮森严。现在网络语言叫个洋名——托尼,还加上“老师”二字,所以老朽如我,一时都不知道谁是谁了。

我辈人生活大多从简。二三十年前,学校工会关心教工,借闲置的小屋,请来裁缝师傅、理发师傅为大家服务。剃头、剪发不过两三块钱,女同胞烫发也只收五块钱。后来这项服务被取消,听说是师傅们赚不到钱,奔了更好的去处。人的头发长得快,任其乱草丛生的很不雅。为图省事也为省钱,几位不讲究的男教师便自力更生,拿把手推理发剪,找块旧布往头颈一围,办公室里就地操作起来。上山下乡苦过来的一代,做这点小事有何难?女教工要麻烦些,只好趁礼拜天去光顾理发店。我的理发史上最高消费,要算很多年的春节前,跟同事们到淮海路某名店烫发。排了两三个小时的队才轮上,待容光焕发地骑自行车打道回府,半路却下起了倾盆大雨。雨披穿上雨帽扣下,头发被压扁,造型全毁!那时月薪三十六元,烫发烫掉了七分之一,心疼啊。

生活好过了,百姓的消费理念也与时俱进。每途经发廊,透过落地玻璃窗往里窥探,不见了身着传统白大褂的老法师忙碌的身影,只看到一袭黑衣、黑围裙的小哥在兜兜转转。从前老师傅的头势清爽,油光水滑;现在托尼们的发型五花八门,发色斑驳多彩。

一天我在某银行自助取款机门口等候,背后传来声音:阿姨,你好。回头一看,原来是位托尼。他手持一张花纸,笑容可掬地邀我到隔壁店里坐坐。阿姨妈妈们被诱入挨宰的镜头顿时在我脑海里快闪,哪里敢去?勿睬伊。待我从自助机上取好钞票出来,托尼依然笑容满面等着。这倒叫我情面难却,坐就坐,反正也累了,不过有言在先:只是坐一下哦,我不消费。于是我坐他也坐,托尼老师开聊。他讲美容、美发、养生等内容,什么“经络洗发”的理念一整套,我也听不明白,大概就是强调弄个头发与养生的重要性。理发养生课结束,他硬塞上一张印着“亲情价:19.9元”字样的优惠票。碍于一堂免费课的面子,我拒绝不了,但不会再来坐坐,因为实在搞不懂剪个头发与养生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

有两家理发店常常让我想起:四川北路长春路口的“斯为美”,南京西路石门二路口的“悦来”。仅凭店号,下自成蹊。遗憾的是它们现在都不见了。理发与文化挂钩、与养生接轨固然无可非议,但“斯为美”与“悦来”,恐怕更符合中老年顾客的消费追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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