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顽疾”斗

三盅

发生在我身上的“顽疾”，顽是够顽，却是小疾。二十多年前，我还是个小伙子，一次泳池终点冲刺，奋力触壁致我右手无名指擦伤，当时未做消毒处理，直径两毫米的伤口不久便痊愈了。但此后多年，我眼见那块不痛不痒的皮肤缓慢变异，表面变得粗糙不平，日积月累，创面增大了一倍，微微隆起。前年，患处色泽竟也暗沉下来。

这是我多年来从未放弃与之斗争的结果，我想尽一切办法，用锉刀锉过，用剪刀剪过，用镊子揭过，甚至用鸡眼膏敷过，可非但无法根除，反而加速了皮肤增生，越来越硬，形同茧子。

在内子眼中，我是个顽固的人，她轻易不会来说服我什么，直到实在看不下去了才说：“看医生吧？”我却说：“小问题，真去医院，手术留疤就搞大了，我不要。”内子无奈，上网查询各种皮肤病，最终得出结论：“这个东西叫寻常疣，倒是不严重，我帮你网购了药膏。”从此我认定这小怪物就是寻常疣，先后换了八九种外用药膏，但还是把它越搞越大了。内子开始担心它的性质会不会转恶，逼我去医院，我却仍很笃定：“它陪伴我的年头比你还要长，我们的儿子都该叫它一声阿哥，哪能舍得？”内子苦笑：“根本就是讳疾忌医。”我也笑笑，不争。

今年9月中旬，我去医院帮母亲拿药，内子要随行。来到医院挂完母亲的号，她逼我给自己挂一个皮肤科，“那么多药膏都无效，证明不是寻常疣，你当它是敌也好，是友也好，总要晓得它是谁吧？这样好不好？假使医生说只能切除，我们转头就走。”我同意了。

就这样，拿完母亲的药，我们转去皮肤科排队等号，前后左右坐满了人，就这样度过了煎熬的半个钟头，进入诊室坐下，完成主诉，医生只远远瞄一眼患处，便说：“创口引发的湿疹，很常见，越刺激它越增生，开点丙咪氯苯乳膏，很快就好。”这么简单？两周后，我洗掉手上最后一层乳膏，抚摸光滑如初的皮肤，喜不自禁。内子撇了撇嘴，“自讨苦吃！”我笑：“你不懂，和它斗争的过程让我快乐又充实。”“你也是怪物，以后要相信医学，小毛病覅拖。”

内子诚然是对的，但我真不敢保证能如她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