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满珪
我的大哥包广珪一生都是钱学森的“粉丝”。他在杭高(现在的杭州一中)念高中时,钱学森便成了他心目中的偶像。因为钱老毕业于上海交大机械工程系,包广珪在1955年考大学时放弃他挚爱的数学和理论物理学,考进了交大机械系。他的床头柜上,常年摆着一本钱学森的《工程控制论》,就是这本专著引导他迷上了维纳的控制论。以后的学术生涯中,他又把兴趣转向量子控制论和量子信息论。1983年3月,包广珪与卢侃教授合译的西德马堡大学F.A.波普的《细胞过程的电磁控制》在上海《自然杂志》发表。几个月后,卢侃教授告知包广珪:“钱老对这篇文章感兴趣,希望见到文末文献,请将参考文献复印一下给钱老寄去。”包广珪将文献复印好寄去,顺便写了一封请教钱老的信。一个星期后,收到了钱老回信:包广珪同志:
七月五日来信和Popp文的文献收到,谢谢。
我对此文和文献的兴趣,主要还不是为了系统学,而是为了人体科学的基础科学——人体学。Popp是从信息的角度来研究生物体的,而最复杂的生物学体,最高级的生物体是人体。人体学的中心问题是人体功能态,而功能态是由结构、能的转换与运输、信息(控制)所组成,所以信息问题是非常重要的。
至于量子信息学和量子控制论,我想还可能别有天地!您知道:量子力学的测量问题,即人如何观测客观世界的问题一到微观量子力学水平,就困难重重,从五十年前N.Bohr和A.Einstein的辩论起,后来Einstein-Podolsky-Rosen提出隐参量说,六十年代又有Bell不等式,最近又通过严密的实验,似乎完全否定了光速传递互相作用的隐参量的可能性。五十年的经历仍然没有解决人的认识过程问题!我想要解决这个根本性问题,必须从微观量子力学水平上考虑客观世界与人体(从感觉器官到人脑)的互相作用。我叫这门学问为“量子认识论”。量子认识论当然需要量子信息论和量子控制论。
你以为如何?请教。
此致敬礼!
钱学森
1983.7.14
钱老的回信是对中年科学工作者的一种指点,也是一种鞭策,在包广珪的心中燃起一团烈火。钱老的回信,也促使他萌发出何时能见一见这位校友、科学大师的愿望。机会终于来了。他在一次科学讨论会上见到了钱老。大会休息期间,包广珪斗胆走上前去向这位科学泰斗致意,用杭州方言跟钱老交谈。钱老一听到乡音,仿佛也顿时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又见眼前这位中年科学工作者穿着朴素、态度诚恳,更觉喜悦。包广珪谈起曾与他通信的事,钱老问询他量子控制论和量子信息论研究进展情况,并鼓励他继续努力。大会结束时,钱老和与会代表合影留念,包广珪也在其中。
正是由于钱老的鼓励,包广珪在以后几十年中默默耕耘,《量子信息系统中互信息的研究》《量子对抗环境中生物信息论》《纳米系统中的量子信息和量子控制》《纳米系统中的量子最优控制》等论文喷薄而出。每每回望自己走过的学术道路,他都会感恩钱老,为此,常常会回故乡杭州去钱老故居上城区马市街方谷园2号驻足,缅怀大师的音容笑貌和丰功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