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家佳 安徽省明光市张八岭中学七(2)班
奶奶的屋子,连同一旁的菜地,也没有我现在的住所大,但那里却承载着我童年的美好回忆,成为我魂牵梦萦的乐园。
砖缝中挤出的草芽,坚强地生长着;顺柱而上的丝瓜藤,伸出了绿色的触角,紧紧地缠绕着竹竿;菜园边嫩绿的冬苗,在荆棘庇护下茁壮成长……最令我怀念的,还是奶奶小菜园里的那些花。她极喜欢种花,菜园里花的种类比菜还要多,与其说是菜园,不如说是花园。园里那株“一串红”总是开得旺盛,一串串赤红色花朵在绿叶中绽放,摘下长喇叭似的花,放在嘴里一嘬,似乎能吸到比蜜还甜的水。我常常因此起了满身红疙瘩,但也从来没有让我长记性。角落里还种着几棵“山芋花”,它的根和山芋很相似。无论是叶茎、叶片还是花朵,都是那么的大,金黄的花蕊镶嵌在火似的花瓣上,整朵花比我的小手掌还要大。我总是偷偷地摘一朵,别在耳畔头发上,一遍又一遍地照镜子。
“指甲花”是我那时最喜欢的花。之所以叫它“指甲花”,是因为这种花的花瓣可以给指甲染色。它的叶子细长,像柳叶。花朵有红的,有白的,有粉的,怯生生地躲在叶下,显得娇俏可爱。只要让我看到花开了,便会央求着奶奶帮我染指甲:把花瓣用手指捻碎,敷在指甲上,静置一会儿,我的手指甲就染成橙黄色。我至今都觉得这是件神奇的事。
夏日炎炎,空气都变得火辣辣的,我并不常去院里玩,而是躺在奶奶屋里的小床上,听着奶奶讲故事。
奶奶边眉飞色舞地讲着,边用小扇驱赶周围的蚊子。
“相传,这世间存在着一种叫‘猫猴’的怪物,每到夜晚,它便会潜入村子里,从窗户偷看这家的孩子有没有睡着。若是睡着了,这孩子便会侥幸逃过一劫;若是没睡,便会被那怪物抓走吃掉。大人们都知道这东西的厉害,都早早地哄睡了孩子。可个把月大的孩子不容易睡着,大人们便会守在床榻边不敢睡觉。但偏偏村口老王家的夫妇俩实在忍不住,眼皮一垂,便昏昏睡去了。直到村头的大黄狗狂吠不止时,他们才醒来,一摸床上,哎呀!孩子不见了!于是夫妇俩召集村民们,上山头找孩子去了……”
“然后呢,然后呢?”我急切地问。每次讲到这时,奶奶便睡着,我便也不敢醒着,怕“猫猴”来抓我。
秋天总是过得很快,尤其是下完雨后,这个世界凋零的速度加快了。树叶哗啦啦地落下,满地都是褐色的落叶,我很喜欢踩在树叶上的声音,“咔嚓咔嚓”的。但奶奶的小屋前却被扫得干干净净,就连菜园也看不出来秋天的痕迹,还是那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当漫天雪花飘落时,冬天就来了。冬天是最不同的,一夜的雪后,整个世界都是一片刺眼的白。房檐垂下一根根冰锥,小雪还在不慌不忙地飘落着。爸爸妈妈是不许我出去的,但我还是会趁着下毛毛雪的时候偷偷溜出去,一路走到奶奶家,善良的白雪帮我掩盖了足迹。
奶奶一看到我,总会拉我坐床上,把珍藏的大白兔奶糖从包裹着的布里拿出,全塞我的手里。在我吃糖时,便会往我冻裂的脸上抹上一种带着花香的凝油,不等她抹匀,我便拿起锅门口小铲子,到菜园里铲雪玩去了。铲成一个个小雪球,再每两个堆在一起,两边插上树枝,便成了雪人。不一会儿,雪下得大了,我的眉睫上挂着雪花,脸冻得失去知觉,手脚胀痛,连忙跑回家。第二天太阳出来了,看着雪人迅速融化,心里很不是滋味。
如今,我长大了,爸爸妈妈为了方便我上学,在街上买了房子,带着我住到小镇上。
春天来临,奶奶的菜园又恢复了生机,蜗牛在莴苣叶上爬着,花也照常地开着,奶奶也常常打理菜园,只是少了个小女孩到奶奶的小菜园里摘花了。
奶奶却不愿意搬到街上和我们一起住,一直守着那小屋,那块小菜地,那些奶糖……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