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超 重要的是如何面对失败

邓超近照

邓超和孙俪

《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剧照

◆孙佳音

这个表演履历闪闪发光的男人，这个做综艺、上春晚驾轻就熟的男人，导演之路却意外地不顺遂。面对曾经的质疑，面对如今的逆境，他接受本报独家专访，诚恳地、完全地打开自己。

“球不落地，永不放弃。”

“我们都失败过，失落过，失去过，但是没关系，继续去拼搏，就像从未被打倒过！”

“一切才刚刚开始，我们的努力不会停止。”

“感谢那些支持与呐喊，打不死的‘小强’终会成为‘大魔王’！”

定档、改档，上映、撤映，终于，《中国乒乓之绝地反击》在17日重新拥抱观众。这些句子，与其说是领衔主演邓超在个人微博上转发的“小广告”，不如说是他作为电影导演，一次次写给自己的鼓励信。

面对质疑，面对逆境，他接受本报独家专访。

他说，重新上场，一定会加油，但内心很坦然。他坦言，这部电影讲的不是人如何走向成功，而是如何面对失败。他说，筹拍五年来，他学会了面对失败，也学习着反思，“这不会停止，是一辈子的事。”

1 从特想拍，到几度崩溃

“当你看到这个项目的时候，你是摩拳擦掌，当你真进入项目的第一天，你是抓耳挠腮。”邓超并不讳言，20世纪90年代初，中国男乒跌入低谷，面对内外质疑，大刀阔斧改革，最终在1995年世乒赛中“绝地反击”，重夺冠军的故事，让他看到了自己和搭档俞白眉。“我和白眉也曾经拍过很失败的电影。很多天都很焦虑，面如死灰，觉都睡不着。电影里的国乒队员在低潮期时，也不被看好。但他们没有放弃，打得不好就练打法；球拍的胶水不行，就去搞胶水；战术不好，就磨战术。人必须正视自己的问题在哪里，短板是什么。只有这种正视，才能让我们走出来。戏里的剧情和我们现实经历太相似了，我一看，特别想拍。”

但一上手，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一个非常难啃的骨头，甚至“可能是一件完成不了的事”。且不谈疫情对拍摄进度的影响，也不说非直接对抗的竞技运动有多难拍，学会用左手打乒乓，就是放在右撇子邓超面前的第一道坎。“第一堂课，我完全从一个小白开始训练。打了两个小时，我都快要脱水了，李楠教练给我来了一句，‘这才哪到哪儿啊’，一下子就感觉到，我跟我所要扮演的传奇教练，差距太大了。”要如何接近、还原、呈现好那段历史和那些人，是邓超几年间一直努力在做的事，苦练了四个月乒乓球，他有点崩溃，“不是我一个人，电影里的‘五虎’也好几次跟我说，练不下去了，越练越觉得心里没底。”越跟原型的妻子、儿子、好友、同事聊天，越深入走进他的世界，越觉得崩溃，“他对比赛的解读，他的人生厚度，我都远远不及，怎么办，怎么办，经常处在这种焦虑当中。”

2 直面失败，重拾起决心

作为演员，更作为导演要如何鼓励演员，还有自己？邓超说，有一天他跟片中“五虎”讲，“从表演的角度讲，冠军其实是浸泡在失败当中的。换句话说，这种挫败感，其实是很宝贵的。恭喜你们，这种糟糕的、失败的感觉，是有助于完成角色塑造的。”

此言非虚。最终帮助邓超完成角色和电影的，是他几乎要把自己右手绑起来，尝试着用左手吃饭、做事的那份敬业；是原型珍藏的、泛黄的战术本，“翻开第一页，是申请表，申请一台电视机，一个推胸架，一副哑铃。再往下翻，林林总总，有赛前战术分析，有赛后小结反思……这就像是一本中国乒乓的武林秘籍，我就像是老鼠掉在米缸里”；更是他在拍摄过程中，从中国男乒身上，从“绝地反击”的真实历史中汲取到的力量。他意识到，失败是需要坦然面对的，当你正视问题，你就找到“药”了。“白眉在电影里写了很多和我们心境一样的台词，比如吴京饰演的教练找到我，说‘你死都不怕，怕个球。’我说，‘那我死之前赢不了呢？’他说，‘你也可以踏踏实实地闭眼。’我觉得这就是我们的人生课题。”说这番话的时候，邓超语气很平静，平静里却有一份从容。

“顺境的时候，我听不见批评，也看不见自己的短板。甚至在很长时间里，我也不愿意直面问题，总是巧妙地绕过。就算在家里，我也报喜不报忧。但当你扪心自问，你的导演水平到底多高？你究竟相不相信自己能继续下去？”当他拥有了反思的勇气，似乎就不再惧怕失败，“你再问自己，你究竟缺什么？那就补什么，你补的时候会发现那就是‘药’，一片一片地开始生效。”

3 竭尽全力，坦然对输赢

电影仿佛一束光，照进了现实。药一片一片开始生效，邓超和俞白眉带领着团队，摸着石头过河。“我们在前期，就把每一场戏分拆，分镜头我们都做好，”“阿米尔·汗（印度宝莱坞著名演员、导演及制片人，《摔跤吧！爸爸》主演）这次给了我们很多鼓励，还有很实际的一些建议，”“你知道吗，我们所有的音轨有近1000条，”“1995年那场比赛的录像，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人手一台平板，一边拍一边比对”……邓超说，全剧组500人，都始终在想办法，在多做一些努力，“多取得哪怕一点点的进步。这几年，像是一场治愈之旅，我们拼尽了全力。”

这份努力，得到了乒坛一众名宿，尤其包括角色原型的认可，“看完片子，他特别激动，拉着我的手很久。上映之后，夫人（孙俪扮演的角色原型）也好几次打电话给我，说她很喜欢孙俪的表演。”

这份努力，让邓超对新片怀揣着清醒，也怀抱着底气，“我们做得还不够好，我们可能永远没办法真的还原出英雄的勇气和无畏，但我始终坚信这部电影是有价值的，它会留在时间里。如果用生命来丈量的话，我觉得它会有自己的刻度。”但这份努力，也可能最终无法兑现足够理想的票房，“票房不代表一切，但它又代表了很多。我觉得未来电影尘埃落定之后，我还得继续反思。”顿了顿，邓超说，这种反思将会是持续的，“其实，是要持续一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