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人的脾气

伦丰和

外孙女在澳大利亚2022年高考中，荣登“状元榜”，获99.95分，悉尼中英文报纸报道了这一消息。悉尼育文武女子中学来自中国上海的Maria Yang(歆歆）的故事成了网上的热搜：上海姑娘不简单，为悉尼华人争光，巾帼不让须眉等。见此情景，不由得想起她高三毕业典礼的视频，校长颁发给她四项学术（学科）奖，还有一个表彰她一人的特殊奖：自律奖。看着奖状，不由得想起与她相处的情景。

孩童时，她的胆小是出名的，有三怕：怕轰鸣，怕陌生，怕水。也许襁褓中的她，在悉尼压根没听到过雷声，所以回到春夏炸雷频发的上海，逢雷必哭。最令人发笑的是，为了避雷，她把小脑袋拱进被窝里，小屁股撅在外面，活脱脱像只沙漠里的小鸵鸟，等“雷爷爷”走了才破涕而笑。她从小就怕生，幼儿园来接时，死死搂着外婆的脖子，哇哇大哭，就是不肯上车，心软的外婆差一点让她辍学，热身近一个月总算止哭和外婆“拜拜”。悉尼海滩多，邻家的孩子总缠着大人去海边戏水玩，唯独她把头摇成拨浪鼓——怕水。

面对歆歆性格上的缺失，女儿决计不回澳大利亚，让浦江之水滋润着她的成长。

这不，在幼儿园老师的鼓励下，在同学和小区孩童的带动下，“三怕”成了历史。游泳，尽管呛了许多水，哭了N次，但终于学会了蛙泳、自由泳、仰泳。接着又去学滑板，膝盖擦破皮，敷张创可贴，几经摔打，滑板驾驭自如，学骑两轮自行车的难题，也就迎刃而解。暑假里，她加入大孩子的车队，在绿叶扶疏的园区小道上自由穿梭着，那份自豪劲就别提啦。校园对儿童能力的培养也让人难忘，歆歆爱体育也爱文娱，既学绘画又弹钢琴。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她跳的舞。没想到刚进幼儿园哭哭啼啼的小女孩，毕业前竟练起“一字开”“八字开”“弯软腰”，力度不够，就恳请爸爸用力摁压，保持直线，练功很艰苦，她硬挺过来。幼儿园在南京西路商城大剧院举办毕业典礼时，她担任新疆舞《西域风情》的领舞，在上千名观众的面前，翩翩起舞，赢得阵阵掌声。了解底细的老师和家长，纷纷赞叹：小姑娘长大了。

浦江之水孕育了她上海人的脾气：倔强自律。去了悉尼她依然是“外甥打灯笼——照旧”。有一年10月1日我在悉尼，她在书房的小黑板上写着“庆祝国庆”，拿出从上海带去的小小的五星红旗，插在小花瓶里，带着妹妹有板有眼地哼起国歌来，那种仪式感，令人感动。

事后女儿告诉我这背后的故事。歆歆刚到悉尼时遇到一个难题，学生要唱澳大利亚国歌，而且作为考查项目。要知道这国歌较长，单词多，而她刚来时英语水平很“搭僵”，上海口音的“英格利西”，同学和老师忍不住笑起来。她说我是上海人，你们行，我也行。有些读不准的音，硬要妈妈注上汉字，不但读准了，而且能不看歌谱较流畅地通过考查，老师表扬了这位上海小姑娘。她对妈妈说，我们的国歌也不能忘，你把歌词抄在小黑板上，我要常常唱，也要教妹妹一起唱，阿拉是中国人。

最近有人问我，您外孙女如此优秀，有何秘笈？答曰：上海人的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