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也能‘无障碍’接单了！”

视障咖啡师殷天佑正通过“保佑小白盒”听订单 本报记者 陶磊 摄

“外卖0212、双冠军拿铁（冰）”。当美团POS机清晰读出标签纸上二维码完整信息后，视障咖啡师殷天佑随即开始制作。准备打包时，为防弄错，他再次拿起POS机，对着咖啡杯上的标签纸一扫，播报声再次传来。“听得见的订单，是不是很神奇？”天佑咧嘴一笑，“我们也能‘无障碍’接单了！”

四处叫人手忙脚乱

对视障者而言，开咖啡店最大的困难是什么？“做咖啡不难，让我们头疼的是如何快速准确知道客人下单信息。”去年，由视障者兼任店长及咖啡师的全国首家熊爪咖啡“种子店”破土而出后，上个月“种子店”二号在兴业太古汇顺利开业。这两家店的7位咖啡师均是视障者，其中3位是全盲——24岁的天佑和哥哥天保先天性失明，平时需要低视力同事配合工作。一直以来，店里迟迟没开放外卖上线。

“客人当面点单还好，如果在小程序下单，我们会束手无策。”天佑戏称自己“打辅助”，必须由低视力同事先看订单内容，随后他再来制作。遇上同事午休吃饭时来新订单，他只能不停“打扰”对方求助。

只剩他一人，来订单怎么办？“四处叫人，手忙脚乱。”若向外喊半天，无人应答，就只能打手机视频通话“求救”。一手拿订单，一手不断切换摄像头，由视频那头的人帮忙看订单，他再凭记忆复述，再三确认后才开始制作，效率很低。

视障咖啡师谢丹玲是天佑、天保的“依靠”——她的眼睛有光感，只有微弱视力，勉强能“看”。每次来订单，她必须用手机先拍下订单，再逐字放大一个个看。“看得慢，效率低。”

开放外卖屡遭差评

“开咖啡馆，大约五成销量要靠外卖。”去年，全国首家视障咖啡“种子店”开业后，“熊爪咖啡”创始人天天一直在思考要不要“上”外卖平台。

“种子店”二号开始试运营，他一度尝试开放外卖系统，但不到三天店铺就被平台自动下架。“差评多，投诉多。”类似天佑、天保这样的视障咖啡师做咖啡早已驾轻就熟，但最棘手的始终都是——看不见订单，遑论订单印在小票上的备注、规格、加料等。

如何能不靠别人，让他们真正独立做咖啡？这也成了天天的心结。“‘正常’餐饮店根本不会选择聘请视障者，太麻烦。”全国有1700多万视力障碍者，成为一名按摩师似乎成为他们第一选择。

为了解决视障者“看”订单的难题，天天尝试过各种办法。比如，手机读屏软件可将接单信息读出来，但麻烦——操作者需不停滑动屏幕反复听，记不住也记不全。也试验过视障智能眼镜，行不通。还咨询过不少科技公司，回复如出一辙：“做不了，成本高。”

只为梦想照进现实

这些努力，肢体残障咖啡师恽伟平（外号“杨过”）一一看在眼里。“不可能。”他劝天天放弃。要不再找美团试试？去年，为了帮助熊爪咖啡听障咖啡师，美团研发了“莹莹手环”，通过震动频次帮使用者“听”，实现“无障碍接单”。“不可能。”恽伟平摇摇头，“盲人需求太‘小众’了。”

今年4月，天天联系美团支援。经过反复比较，最终确定了“扫码播报订单信息”的定制解决方案，即开发POS机支持扫码发声——扫描标签制作单的饮品码，语音播报饮品信息。看似是简单需求，然而要实现一点不容易。“为了店里3位全盲咖啡师，30多位工程师在努力。”天天透露。

“很多人对残障人群带有刻板印象，觉得他（她）们无法胜任很多工作，但从没思考过我们所处社会环境是否给予了平等的机会。”美团餐饮系统相关负责人告诉记者，当初第一次见天天时，他讲了熊爪品牌故事“我不是怪兽”——只是，残障者为什么会被视作“怪兽”？

“作为健全人，我们有责任替他们破除障碍。”时间紧，任务重，所有人都铆足一股劲，只为把梦想照进现实。

“保佑之盒”助力创业

“成了！”7月5日，在熊爪咖啡“种子店”（兴业太古汇店），视障系统语音播报测试成功，这比预期产品开发上线的时间早了半个多月。

“听得见的订单”——这个功能的成功开发和运用，除了能帮视障咖啡师精准获取外卖信息外，也意味着解决了全国的视障餐饮从业者外卖接单问题。“哪怕盲人以后想去卖包子也行。”在场所有人都难掩兴奋，一致提议将产品取名“保佑之盒”，为帮助类似天保、天佑这样视障者而生的“黑科技”。

这些天来，谢丹玲和天佑纷纷感慨工作比以前“轻松”了许多，出杯效率也大大提高。谢丹玲笑着说，总算可以“摆脱”手机，不用费劲拍照“看”订单了。对天佑而言，他认为现在自己才算一名“合格”的咖啡师，不靠别人也能胜任这份工作。“只要创造条件，没什么不可能。”天天常说的话，眼下也成了他的口头禅。

“盲人和健全人并没有区别，我们只不过有些不方便的地方罢了。”用天佑的话说，比起“被照顾”，他们渴望的一直都是平等参与的权利。”他坚信有一天所有人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你们的咖啡太好喝了！”

本报记者 季晟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