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冬》：“存在焦虑”的后果

◆何 华

陈哲艺前两部电影《爸妈不在家》和《热带雨》，均属上乘之作。人，不可能一直向上，起起伏伏也正常。《燃冬》的水准是有些下滑的。它是一部“三角关系”的文艺片，很难拍。法国导演比较会拍这类电影，《祖与占》和《戏梦巴黎》都是经典，法国人懂这类套路，痛苦里带有寻欢作乐，是良辰美景加美酒，醉生梦死，特别是《戏梦巴黎》。其实，中国最好的两部文艺片《小城之春》和《早春二月》，也涉及三角关系。

陈哲艺不是那种一蹴而就的天才型导演。《爸妈不在家》和《热带雨》，都是陈哲艺熟悉的现实题材，准备多年，扎扎实实，故能大获成功。但他与《燃冬》有距离，不仅是南洋与东北气候上的温差，还有气质上的差异。他基本上是个有秩序感的踏实人，玩不好颓废，三人关系有点缩手缩脚，不敢彻底放开。感情可以藏，但得有东西藏。

首映式上，陈哲艺说周冬雨在这部电影里性感、成熟、有女人味，展示了不一样的周冬雨。说她成熟了，没错。但性感实在谈不上，不能因为有床戏就性感了，周冬雨的扁平身材和中性气质，都与性感无关，她演叛逆女孩，最适合，而且她有史湘云遗风，很容易和男孩子打成一片。

陈哲艺说：“因为疫情，很多电影院都关闭了，我对不被看到的电影、不被看到的自己，都产生了‘存在焦虑’。是真的，这种焦虑催促我去用实践证明，我还会拍，电影还需要在那里，还会有人进影院看电影。”这段话说得好，透露了他的心态，但“存在焦虑”让他慌了手脚，其实《燃冬》的编剧也是他。疫情期间，他一时“冲动”，先锁定周冬雨，再用极短时间完成剧本大纲，类似“急就章”，这不像十年磨一剑的陈哲艺。他太想拍电影，有点不顾后果地“用实践证明，我还会拍”，这是他“最疯狂的尝试”。

陈哲艺是认真的，即便是匆忙和疯狂下的认真也是认真，实际上，这部电影也有精彩之处。是枝裕和很欣赏电影里的“熊”，有象征意义，这个确实好。屈楚萧这个演员有质感，他让我想到李沧东《燃烧》里的刘亚仁，可惜《燃冬》缺了《燃烧》最后那一把火。陈哲艺到底是个“儒雅书生”，少了血性，只有“敲碎”，没有“毁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