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情小录初集》中的灯谜

刘茂业

海上灯谜名宿朱育珉先生贻我一套《闲情小录初集》。此书于光绪三年（1877）由啸园刊刻，所辑皆文人雅士闲情娱乐之作，含诗钟、花间楹帖、酒箴、觞政、集西厢酒筹、红楼梦谱、捧腹集诗钞、文虎等，凡八种九卷。其开本小巧，刻印工整，颇为雅致，出刊迄今已近一个半世纪，目前已罕见。

《闲情小录初集》最后一种之“文虎”，也即灯谜。编者“数载以来所获同人佳作，并追忆前人旧制，随时手录，不忍弃置。先选数百条，付之剞劂，以供众赏”。谜作以《千字文》字句为序排列，名作佳构纷呈，如：“传胪”（打《四书》一句），“前以三鼎”。古代科举进士殿试后，分一、二、三甲三等，一甲三人，即状元、榜眼和探花，犹如一鼎之三足，故称鼎甲，而二甲第一名则称作“传胪”。谜底解释为传胪“前有三鼎甲”；“右徵角，左宫羽”（打《四书》一句）“商也不及”，此谜采用夹击法，旧时五声音阶为“宫商角徵羽”，谜面中没提及“商”，故扣；“讫甲申，起戊申”（打《易经》一句）“大明终始”，明朝起讫年代从戊申（1368）到甲申（1644），谜底别解为“大明王朝的终结与起始年”；“但愿生儿愚且鲁”（打《诗经》一句）“乐子之无知”，谜面出自苏东坡《洗儿》诗，谜底别解作“乐见儿子的愚鲁无知”；“梨花格”（打《礼记》一句）“与音相近而不同”，谜面是一种谜格，梨花色白，所以猜射此格灯谜就是谐音读白字，与现在所谓的“谐音梗”相仿。谜底意思说“声音相近而字不同”；“用”（打古文一句）“连月不开”，谜面像连在一起不能分开的两个“月”；“乍”（打七言唐诗一句）“昨日之日不可留”，谜底别解成“昨日”两字中的“日”都不保留；“年几何矣”（打古代人名一）“盘庚”，“盘”别解成“盘问”，“庚”别解成“庚齿、年龄”。以上这些灯谜，诚如拈花道人在序中所言“皆扫去陈腐，独标新颖”，无论会意抑或增损离合，皆手法娴熟，富有妙趣。

四十多年前，我夤缘在大世界“周三谜会”上与著名谜家江更生、朱育珉相识，后投入他们门下学习灯谜，常蒙先生教诲奖掖，得以领略海派灯谜之魅力。这几年，知我喜好庋藏、研读旧时谜籍，朱育珉师赠我珍贵的灯谜书刊，殷殷之情，没齿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