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10月28日 星期一
梦里水乡(摄影) 摩梭人的“披巾” 何日蟋蟀归 保安老岑 小荤大素 夜色象形
第13版:夜光杯 2023-10-26

何日蟋蟀归

伦丰和

入夜,秋风送爽,小区的绿化地带又热闹起来,花坛里、石径边、垒石堆、树丛下、池塘畔,秋虫纷纷鸣放:这厢金铃子阵阵低吟,那边蟋蟀振翅高歌,再驻足耐心聆听,还能从分贝的不同,区分蟋蟀的大小和长幼:叫声响亮而“声声不息”的,一般为年幼的体小者;而“声声慢”的,大多为年长体硕者。这是我青少年时积累的“蟋蟀经”。

如今蟋蟀声声,鲜有人问津,可我被那虫儿叫声撩拨得不能自已,痒痒的、甜甜的,几次下决心不再招惹它们,但蟋蟀的甜美叫声终于冲垮了与虫儿决绝的堤坝,我迈开了粘住的双脚,循着长而慢的低吟声走去,我断定这是一只大而善斗的蟋蟀,肯定在这几块碎砖块里。我忙不迭打开手机的电筒,一束白光射出,正要弯腰蹲下时,突然有些目眩,似乎一个趔趄,就要摔倒,说时迟那时快,被一只有力的手拽住了,一个大男孩。我忙不迭说声谢谢!他扶我坐到长椅上,问起刚才的事,我简要讲了一些事由后,再问这鸣虫的名称是什么?爸爸说是蛐蛐。啊,这是北方话,因为上海人叫“财吉”,普通话叫“蟋蟀”。老爷爷,谢谢您的指导。我介绍自己是退休的语文老师。他则告诉我,今年读初二,他很喜欢昆虫。他说他去过云南大理的蝴蝶泉,欣赏色彩缤纷的蝴蝶,还去过青浦的岑卜村看萤火虫。不过以前都被补课占领了,昆虫爱好不能进行。现在,爸爸不再安排补课,业余时间可以干些自己喜欢的事,他就在小区散散步,观看花草树木,聆听一下秋虫的欢唱。他还告诉我,对蒲松龄的《促织》很感兴趣。

见到这样好的后生,我情不自禁同意他加微信。此后他拍了他养蟋蟀的小视频,有时约我出来聊聊蟋蟀,一次还发一篇以蟋蟀为题的随笔,让我指教,说实在的,他比我初二时的作文好上N倍,后生可畏。内人知道我们的邂逅,嗔怪着年纪大了,不要瞎起劲。

我有自己的考量:经历那十年“非常时期”冲击后,传统的蟋蟀文化趋于消失,如今懂得蓄养蟋蟀的行家少之又少,孩子们因学业和补课,也不再接触蟋蟀,造成几十年前被视为香饽饽的蟋蟀,如今叫声一片竟无人搭理。或喜,或忧?

恕我拙见:一个人青少年养成的爱好,似乎一辈子都割舍不了,那时,我才十五六岁就痴迷上养虫,因为有五六十岁的爷叔、阿爷为我们传帮带。让只会轧闹猛、看热闹的小鬼头,明白了虫儿一生对自己也有启示。他们有时让我们跟着,如何听声辨虫,然后如何捕到全须全尾的蟋蟀,最后如何喂养,训练虫儿的搏击精神。在他们的引领下,我这个“淘气包”,夏秋之际就忙碌着蓄养虫儿活计,不再调皮捣蛋,惹是生非,逃学、打架,哭鼻子认怂的状况少多了。

何日蟋蟀归?以前那些养过蟋蟀的爷叔阿爷讲好“财吉”的故事,从目前人文和绿色自然环境发展来看,养蟋蟀再度成为人们的娱乐文化之一,是指日可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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