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老岑

陈茂生

说实在的，小区门卫室里的那几个人经常换，所以保安的存在感并不太高。但保安老岑却是个“老人”，一个人在小小的东门门卫室上白班，一待好几年。

时间一长，老岑自然与很多居民熟识和热络了，见面时不仅微笑点头，而且还会用有浓浓河南口音的普通话打招呼。今年夏季午间最高温度直逼40摄氏度，小小的门卫室像个火炉上的大炖锅；老岑站在不远处树荫里不停喝水、扇扇子；但也时时关注门口内外的动静。看到提大包小包进出的居民，就悄悄地一摁遥控器，紧闭的铁门就豁然而开；那些正为空不出手、掏不出门禁卡发愁的居民也会大声招呼“谢谢”。

来到上海打工，老岑说是为了陪读大学的儿子，还在小区不远处租了一间屋，父子俩有了个相互照应的空间。农民出身的他每每看到台风天狂风大雨交加，就会有点后怕：“在老家要是遇上这么个天，那一年都白瞎了。”前年中原大水，有居民关切地问：“家里还好吗？”而他庆幸地答道：“离老远了，没事。”

按理说，作为一个外来务工者、一个小区保安，老岑很难在大城市长久落脚。逼仄的门卫室只是一个立足之处，但每天早上人们都会看到笑吟吟的老岑认真打扫门卫室、大门前空地。有老人聚集在门卫室聊天，老岑也会傲气地嘚瑟：儿子已经大学毕业并谋到一份稳定工作；终究有了希望。旁人说如今本科毕业留在城里还要跨过不少“坎”，他仍乐呵呵地说：“不怕，俺慢慢来。”

每天早晨小区保安都要集合排队拍照上传，队列里的老岑就是个并不起眼的普通一员。但有一天，默默无闻的老岑一下子成了“知名人士”。在那个高温天里，一家装修的住户窗外堆着的杂物突然冒出烟来，火苗迅疾伴着噼噼啪啪的爆裂声越来越高；大白天在家的多是上年纪老人，只能惊慌地呼叫“着火了、着火了”。老岑第一时间提着门卫室的灭火器奔过来，“嗞嗞”一阵喷雾，再加众人端来的几桶水，逐渐扩展的火势立刻萎成一堆冒热气的灰烬。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闻讯赶来的物业经理拍着一头汗水的老岑“这次多亏了你”；而喘着粗气的他，这回却瞪着眼睛骂骂咧咧：“谁缺德，乱扔烟头？太不中了！”

有人问他“老家在哪？”老岑答：“俺和诸葛亮是同乡，河南南阳”。多数小区居民因为老岑，如今都知晓那个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