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雁足灯

袁嘉蕾

上海风华初级中学九（10）班

你们静静地伫立，似在低声诉说远古的故事。

灯火通明的上海博物馆里，两盏雁足灯吸引了我的目光。一身的青铜，在灯光照射下，散发着淡淡的微光。岁月在你们的肌肤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上面依稀可见悠远的历史烟尘。

我在你们身前驻足，脚步久久不能移动。虽然身材高矮略有差异，但你们却有着同样的华贵气质和雅致外表。尖锐锋利的三只雁爪，如同弯钩般牢牢地抓在灯座上；栩栩如生的雁腿，化身为灯柱，刚劲有力地顶起圆环形的灯盘；灯盘环内的凹槽沟壑，被巧夺天工地设计成了灯油的管路。

你们，是来自西汉元帝时期的两盏雁足灯。你们的名字，一个叫建昭，一个叫竟宁，这两个名字都代表着汉元帝时期的年号。

我用眼睛一字字地摩挲着你们身体上的铭文，四十多字的篆书，就像是一份“出生证明”，记载了你们的来处。一个诞生在公元前36年，一个出生于公元前33年，你们都属于“中宫”，那是皇后的宫廷……

于是，我猜想，你们原本应该是姐妹吧。可是，后来，你们分开了。流传了两千多年，各自走过了一路的颠沛流离。

不过，这一路，你们并不孤单。不仅引得欧阳修、黄庭坚等一代宗师的称颂和关注，而且唤来清代王昶等众多名家无悔的追随。“眼明尚见蝇头字，暑退初亲雁足灯。”宋代的陆游更是用发自肺腑的诗句，表达了你们不仅为案头照明之器，更是情牵悠思之物的深刻寓意。

而现在，在这里，陪伴在你们身旁的两个拓本，是最好的佐证。

清代的金石大师徐渭仁和六舟法师，在摄影还没发明之前，用高超技艺创造出的全形拓本，忠实且艺术性地活灵活现了你们各自的样貌。为了更好地发扬光大，徐渭仁甚至还将自己的书房命名为“西汉金灯之室”。所幸，今天，你们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团聚了。就像是失散多年的亲人，在这里齐聚一堂，把你们的前世今生，向我们娓娓道来。

刹那间，我分明看见了，在你们的头顶，燃起了明亮的灯火，迸射出微弱却闪耀的光芒。那是一道穿越了千年历史沧桑的光芒。正是由于金石传拓技艺这种薪火相传的“复印”技法，忠实地再现和传承了古代艺术，才能让我们有幸与美携手，美在形，美在情。此时，有一首诗在我耳边隐约荡响：

姐妹双姝雁足灯，

依稀曾照汉时窗。

与时偕行今聚首，

朱火千岁映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