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上海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朱光

当建筑可阅读已经深入人心，当City Walk成为周末文娱休闲日常，上海的文艺工作者正更进一步——把对建筑、街区、城市的热爱，贯注于舞台剧、影视剧之中，让更多市民、游客，在剧场里、屏幕端，深入了解可被抒写的城市。

一江春水向东流，当黄河、长江都是自西向东流淌之际，上海的母亲河黄浦江为何是南北向？看闵行区文旅局出品的大型历史话剧《大江北望》，知晓原来黄浦江，是吴淞江（今苏州河）的支流。明末元初之际，松江府的“母亲河”还是吴淞江——松江府得名于吴淞江，为除水患，去掉了“淞”的三点水，为“松江”。可见作为冲积型平原，泥沙俱下的“兜底处”，不可避免地常年饱受淤塞之苦。户部尚书夏原吉，保举没有功名的书生叶宗行，以另辟蹊径的方式，打通“黄歇浦”与“上海浦”等，把吴淞江与之“江浦合流”，拓宽水道，这才有今天黄浦江的走势，这才有今天浦东、浦西的发展势头，这才有全球吞吐量名列前茅的港口城市……当前，我们正在力推“一江一河”——江，就是黄浦江；河，就是苏州河。水系，是一座城市文明的源泉。当我们在滨江步道漫步之际，是否真的了解上海水系之构成？江、河、浦、塘、泾、浜、湾、汇、港——上海不少地名里还留存着水系构成的痕迹。

由王家卫导演、胡歌等主演的影视剧《繁花》，是在张园取景、拍摄。张园，这个最新的网红打卡点之一，也是“海上第一名园”。1882年起，无锡商人张叔和开辟了“张氏味莼园”亦即“张园”，成为当时上海私家园林之最。但是其创举在于向公众开放，使张园成为专供华人游憩的“第一名园”，放映了第一场电影，盖起了第一个室外照相馆，举行了第一次自行车比赛，甚而还建造了“激流勇进”和“过山车”等现代游乐设施……20世纪40年代，这里被改建成28条石库门弄堂成为住宅区。2018年静安区启动“征而不拆、人走房留”的保护性政策，在全国属首创，以“保护为先、文化为魂、以人为本”的宗旨，还高品质公共文化空间于民。未来，这里还要建一座美术馆、一个演艺中心，并邀请城市更新大会落户于此。在影视剧《繁花》上映之际，我们可以在屏幕内外，看到张园的过去、现在与未来。

都市喜剧《宝兴里》去年在兰心大戏院上演之后，如今又在制作电视剧版。同样是旧改搬迁的故事，《宝兴里》聚焦的居民委员会这一城市基层组织模式，是如何一路走来，如何从大扫除开始荡涤居民心灵的故事。舞台剧复原了“弄堂专属”的声音、触感和味道，让如今几乎已经消失的“弄堂生活”重新浮现。如今颇受年轻人欢迎的瓜哥脱口秀《310》复原了虹镇老街等底层市井生活的“气概”，让从小居住在高楼大厦里的90后趋之若鹜。但是，要真正了解弄堂市井生活的人情味道和城市温度，还是要看《宝兴里》——现在，值得期待的是贾宏源编剧的电视剧版。

为上海设计了200多座建筑的建筑师邬达克，一定程度上构建了上海这座海派城市的部分轮廓。武康大楼、大光明电影院、上生新所里的孙科别墅、沐恩堂、绿房子，乃至如今成为徐汇区最为著名的社区活动中心“66梧桐院·邻里汇”的主体建筑，也是邬达克当年为隔壁教堂设计的神职人员宿舍……这位曾经“沪漂”的匈牙利后裔的身世和命运，也颇为坎坷，详情可去观看话剧《邬达克》，已经多次在上海上演。在这部话剧里，可以发现这位参加了一战，成为战败国的部队绘图员，是如何拖着一条伤腿，从俄罗斯边境徒步100多公里，走入中国境内的。当时，他的念头就是：“去一个不要护照的地方”，得知当时只有两个地方符合条件：“卡萨布兰卡或者上海”。于是，他来到了上海，学会了七国语言，与各国人谈生意、造大楼……也是一部绝不“躺平”、颇为励志的奋斗“卷”史。

没有奋斗、没有互“卷”，就没有如今海纳百川、美美与共的上海；如果没有文艺作品留存，后来人就无从知晓一条母亲河如何奔腾到未来，一座城市是如何由五湖四海的人们共同胼手胝足地建立起来，并且历经风雨依然精神昂扬地进入新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