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窗五十年

王妙瑞

一晃，又到岁末。打扫家里，擦窗是重点。我可是擦了50年窗的人，还不包括在部队这个家擦过10年窗，感触可谓不浅。

过去房小窗少，15分钟擦完窗；现在房大窗多，大约要擦1小时。40年前我成家，十来平方米亭子间朝北有两扇小窗，擦起来简单。追溯更早岁月，全家八口人住老弄堂17平方米房子，仅有一大一小两扇窗，小窗是木板做的，开启后用钩子挂着，空气和光线才能进得来。擦一扇木框玻璃窗不费力，擦木板小窗用布抹一遍更简单。我的大姑妈家在隔壁同福里，六口人住在没有一扇窗、抬不起头的夹层里，大白天还开着电灯。距家不远的虹镇老街造起了新村，大姑妈一家苦尽甘来，入住装钢窗的新房子，心里乐开了花。帮忙搬场的我，用力把钢窗擦得锃亮。

住了10年亭子间，直到单位联建新公房落成，分配给我一个45平方米房子，朝南横套，四扇钢窗，阳光充足。那时没有什么擦窗工具，每次先用旧报纸擦，也许是印刷品有油墨的缘故，一擦玻璃就光亮，再用旧毛巾擦一遍，整扇窗就干干净净了。擦拭几十块小玻璃的过程有点累，其实这算不了啥，窗子多意味着房子大，有多少人家还享受不到擦窗之累呢。

新房住了10年，因地处旧改范围动迁了，我买了靠近内环的100多平方米欧式高层住宅。女儿出嫁后，我和妻子两人住得更宽敞。房子是朝西方向的最后一间，窗子比较多；把阳台封起来，窗子就更多了，朝南朝北朝西共有16扇窗，镶嵌大玻璃28块。用玻璃房比喻有点夸张，但整间房子的光线通透性好不假。从清晨到夕阳西下，室内不开灯也是明亮的。涂塑铝合金窗比钢窗挺括，移动方便，不会生锈，一擦就洁。更新换代的擦窗工具使累活变得轻松自如。阳光照进玻璃窗，打蜡地板闪亮光，好心情油然而生。

最近几年，不少邻居重新装修房子，窗子换成了双层玻璃，绿色环保又隔音。我去看了还真动心呢。钱不是问题，再等一等吧，或许会有更科幻的窗问世，比如自动显示当天的天气情况，与空调联网自动调节室温等。我承认这是梦想，几十年里自己不就是在梦想中走过来的吗？

每次擦好窗，我习惯远近望一番，像是欣赏一幅天然画作。窗外绿地种的一批大樟树，高度超过了15米，绿叶像是挂在我家卧室前的大窗帘。视线延伸到15分钟生活圈，半空中覆盖一片绿色，宛如撑起了一顶偌大的“遮阳伞”，又像一张庞大的“过滤网”，空气滤了一遍又一遍，家里防蚊纱窗发挥了检测空气质量的作用，只要一抹纱窗，不见有黑灰，就知道窗外的空气很新鲜。躺在摇椅上享受，喝喝茶、看看书。有太阳的时候心情更好，冬天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幸福也是有温度的，我喜欢这种“暖洋洋”的幸福感。

漫长岁月里，搬过几次家，先后擦过木窗、钢窗和铝合金窗，其实擦亮窗子就是擦亮幸福。看窗内是美好生活，瞧窗外是亮丽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