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长的过程

秋水子

40多年前在区镇读高中时，我每周或隔周回一次家，一根小扁担挑着米和菜，走大约20里路。中间要翻山，最吃力的是一条大约二百级的台阶路。一个星期天下午，我挑着米菜回学校，台阶路上翻山到一半，天突然暗下来，风吹过来，眼看一场阵雨就要到来。山风吹得人发冷，整条台阶山路上只有我独个人影。怎么办？回到山脚的村里避一下雨？下山要走的路不少，说不定下山途中就淋了雨。也不知雨要下多少时间，如果到傍晚，天暗下来，再翻山就有点怕了。继续往山上走？还有一半的台阶路要走，翻上山顶，走一段较长的山路，有一个凉亭可以避雨。当然，也可能走到凉亭之前就淋雨了。一切得由我自己马上决定。我选择全力往山上走，第一个目标是尽快到凉亭。在呼呼山风中，我奋力攀登，上了山顶，不敢休息，脚不停步继续往前走，没有心思看一眼山下芝塘湖的风景。平时翻岭之后，走在这段缓冲的山路上，总要欣赏山脚下波光潋滟的湖光山色。走到凉亭，稍作休息，又接着走，顺利回到学校。

“奇怪的是，现在我却不记得那天后来有没有下雨或者淋着雨。那时，我大约14岁。”教授静静地听完我的故事，说：“你那天没有下山避雨是非常对的。这对你的成长有很大的意义。”

一个人成长过程中，会遇到意想不到的事情，得自己独立做判断、做决定。这并不容易。我那次决定继续翻山，固然是时间逼人，不容迟疑；也是因为我知道山上的路，有个凉亭可避雨。我也曾问自己：如果独自一人翻越陌生的山岭，爬山遇雨，怎样选择？下山避雨，还是继续上山？小时候玩登山棋，最不愿意掷出来的数字是走到一格因遇风雪返回大本营。为了安全，暂时返回大本营，也是一个选项。当然，这样很有可能是别人捷足先登赢得胜利。我想，大概率还是会继续朝前走。平时学习积累的知识、经验和信息，有助于应对思考。说不定前面有凉亭可歇脚，有寺庙可过夜。我看过的戏文，读过的书，告诉我这些。越剧《劈山救母》，前贤王思任的游记，都有这样的情节。

我把我的爬山故事和体会分享给几位朋友。他们说自己的小孩还在读小学，平时遇到这样那样的困难，都是家长帮助解决，没有独立解决困难的经历；可真的让小孩去冒险经历困难，又不放心。孩子们总得自己长大。简单的说教，缺乏吸引力，效果甚微。如果能安排一些专门设计的游戏或比赛，在安全有保障的前提下，经历一些类似于爬山遇雨需要独立判断决定的训练，或许有助于成长。当然，这样的游戏或比赛，绝对不能变成孩子们新增的负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