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07月08日 星期一
人生出彩  梦想成真(篆刻) 诗词里的腊八粥 “风头如刀面如割” 插枝蜡梅过新年 家书伴我温暖行 帕米尔高原上那一片绿
第13版:夜光杯 2024-01-18

“风头如刀面如割”

朱全弟

2023年冬至,上海全线进入0℃以下模式。家里温暖,出门不知要穿多少衣服,试着去倒垃圾,走出大楼,寒风迎面袭来,一个哆嗦,把我惊到了,穿着棉毛裤外加绒线裤,风还是往里钻,冻彻骨的感受又来了。寒冷对于我们,久违了。返身,穿上厚厚的羽绒服,戴上绒线帽,加一件高领羊毛衫,很暖和了。

入冬最冷一天,谁怕?去打球。坐上公交,想起前不久,在车上听到后车厢郊区老人的本地话,十分亲切,三四翁妪在闲聊,说以前手上、脚上、耳朵,甚至脸上生冻疮的窘事。哎呀!我以前就是深受冻疮之苦,特别是冬天洗衣服,两手浸入冷水那针刺般的感觉,记忆犹新。家里有一本《乐府诗选》,一句“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印象深刻,马犹如此,何况人乎!

那时,人们穿着单薄,冬天手裸露在外更容易生冻疮。下雨天,上学贴着墙根走,难免被淋湿,也许现在有年轻人问:为什么不带伞?家里人多,不可能每人一把伞。有时连套鞋也是破的,袜子湿了,脚一片冰凉。如今,冻疮在城市里几乎绝迹,我有点想它的模样了。很久以前,奉贤区塘下镇有个乡村医生,绝招就是治疗冻疮,如果他还健在,“武功”恐怕废掉了。

冻疮,我小时候生。工作后吃饱穿暖没有问题,但我是建筑工人,轧钢筋时戴手套不利索,因此每到冬天,冻疮依然如约造访,遇到下雨,手套也湿了,更痛苦,也无解。我后来调离建筑单位,从露天作业到工厂车间,上面有屋顶,四面有墙壁,我的冻疮才慢慢地告别而去。天再冷,我也不怕了,现在更是,衣服多,女儿还在不断买来新的。

遥想2021年最后一天,冷,我出去了。2023年冬至,报载徐家汇最低-5.1℃,我依然出去了,不畏寒冷,当然体感是有的,不喜欢戴口罩的我,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风头如刀面如割”的凌厉。说到此,便想起我从年轻起非常喜欢岑参的边塞诗,极寒、旷远、慷慨的悲歌,令人陡然生出苍凉豪迈之气。我在新疆的越野车上突然看见“轮台”的地名标志,心里激动得要命,可是我不能如愿去那个地方。而因为岑参“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的诗句深深地刻印在我的脑海里,至今有浮生我欲追随而去的遐想。

人之老不可违,天太冷,往往是考验伸与缩的分水岭。但不出门,孵空调,绝非最佳选择。相反,做好防护保暖,外出体验,适当冻一冻,又何妨?冬至这一天,我到乒乓房打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球,打开包裹而蜷缩的身体,活动筋骨,加速血液的流动,然后洗一把热水浴,未喝酒,胸膛也开张,心里着实美得很……

为什么最寒冷的日子里,我也外出呢?不是逞强好胜,刻意为之。我已经没有挑战的脾性了,对人与大自然,皆如此。只是我行我素,不经意间,成了不随大流抑或反其道而行之的倔犟人了。但愿朋友莫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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