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吴颐人

蒋力

我在莘庄住了十五年，周边的公园，我去过较多的是莘庄公园。莘庄公园的梅花很有名。我在莘庄公园内走走看看，发现亭榭等处都有对联，而且多为同一人所书，这位书家的名字叫吴颐人。初看那些对联，觉得他的字像钱君匋老先生的风格。还有些不同，或者说是吴家风格，我没有去细究。他的落款最有特点，随“颐”而下的“人”字，那一捺或向右撇开去，或垂直向下成一竖。简单的落款，随意、率性和挥洒，什么都有了。

我看电视剧不多，知道有个女演员叫吴越。认真看过《繁花》后，记住了吴越饰演的金科长。之后又见专访文章，提到她最近特意向她的书法家父亲吴颐人要了一幅字。提到吴老前几年中风，对制印和写字都有影响。于此，吴颐人这个名字又现眼前，而且是叠影。

因其他关系，我最近集中看了老友柯文辉的一批著作。读他十年前出版的《书法门外谈》一书，我发现竟有四篇文章写到吴颐人。读过后，我即一去再去莘庄公园，为的是去探梅和补读吴颐人。

九十年前诞生的莘庄公园，初称莘野梅园，俗称杨家花园。公园大门外的“莘庄公园”四字，即吴颐人手笔，隶书。园内书法，我计数有十七八处，皆颐人先生书写。所书内容，或是为景点题字，或因题字而成景点，如“盼亭”“丽水新台”“烟水披霞”。自是对联上的横批，又制为匾；可独立欣赏，又与对联成一体。对联为颐人先生自创，无论咏梅、忆古，均见情怀。“绿萼染怀”下，“红裳犹念林和靖，绿萼常怀欧阳修”。“醉梅”下，“神飞天宇三千畊，心享梅林半日闲”。“且听石歌”亭旁有巨石，镌刻的是吴颐人书郑板桥题“竹君子，石大人，千岁友，四时春”，搭配甚是得当。

读过内容，再品书道。颐人先生书法，出自汉隶、汉简，与他老师钱君匋的书法如出一辙。汉之书道，影响弥久，清代伊秉绶、现代李可染、钱绍武的字，都有汉影，亦有个人努力出新迹象。颐人先生与其师之不同，在于擅隶、兼行草，可一隶到底，也可由隶转行草，再回到隶。又有篆刻入书、笔画如铁画银钩。可谓随心所欲而不离其宗。有些字足耐单独品味，品其结构、笔力，韵味饱含其间。对颐人先生的书法，老柯最简括的评价是：气厚，面目新。

观后不能“不响”。想说的是，补读匆忙，尚欠深透。小文大略写毕，出门遛弯，竟又在两处见到颐人先生墨迹，一是闵行区群艺馆内的“美术家协会”，一是淀浦河边南马村村民中心的“闵行文化客堂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