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辰光拆纱头

□ 沈顺南

小辰光，遭遇“三年困难时期”，那时，穿衣服提倡“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实在不能穿了，也不舍得扔。裁剪后制成布袋、书包、拖把等。那些破旧的棉毛衫、纱袜子则拆成纱头当揩布，或作枕头、靠垫的芯。

当时，社会上有个专门的机构，收购针织厂成衣裁剪下来无法再用的边角料，批发给里弄服务站，由服务站分配给生活困难的居民家庭，在家里用手工将边角料拆成一团团纱线，再交回服务站检验后按质按量计价，记忆中每斤纱线的劳务费为8分或1角钱。这些纱线团大都卖给工厂里擦拭机器用。厂里的工人将这种纱头称作“回丝”，即英语中废料waste的音译。

拆纱头这种手工活，虽然赚头不大，但好坏也算一种福利性赚钱的途径，可以补贴家用，又不需要啥技能，老老小小都可做。所以，不少家庭都想争取。一旦里弄服务站批发的边角料数量多，来不及完成任务，就会放宽政策，不论居民家庭经济条件如何，只要愿意都可做。这时，母亲也会到服务站拿回一大篮边角料，和邻居一起边聊天边拆纱头。我们小孩放学后，做完作业也常常帮着家里一起拆纱头。小孩们坐在一起，嘴巴不停，海阔天空闲聊，手里不闲，用手指细细地拆。因为小孩的手较嫩，拆纱时间长了，手指感觉颇为疼痛。夏天乘风凉，冬天孵太阳，弄堂里时常能看到居民拆纱头的身影。

有段时期，里弄服务站运来了许多破旧的纱袜，虽然比针织边角料要好拆些，但是臭味很重。大家在拆纱袜之前，把纱袜上有补丁的先剪去，然后摊在地上吹一天，让异味能散发些才开始拆。不过，也有的家庭为了多揽活，不顾忌气味，旧袜子一拿回家就开始拆。

后来，甚至我们小学的劳动课也有了拆纱头的内容。

拆纱头令我们从小体验了劳作的辛苦，懂得了勤俭节约，对后来的成长很有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