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景青
多年前我蛰居乡下时,曾豢养过一只猫咪,黄白相间的条纹布满全身,乡人称之为“竹狸猫”。
许是自家养的宠物有点偏心,我一直觉得这只猫咪特别聪明。身手(脚)不凡。记得那时我家屋前有几棵水杉树,高二十余米,时有麻雀在树梢上叽喳。一日饭后,我正在庭院里看书,忽见一道黄光直蹿树梢,眨眼之间,那道黄光又倏地滚到地面,这个高难度的动作前后不过十数秒钟。下了树的猫咪,嘴里还叼着一只唧唧叫唤的麻雀哩。
我家的猫咪好像知道我爱吃河鲜,它常常会从什么地方叼来鲫鱼、黄鳝之类,凡此时它就会喵喵地叫唤几声,似在向我邀功。一日它又衔来一条鲫鱼,往地上一放,转眼就不见影儿,不一会儿又叼来一条,如是再三,家里已经有三条鲫鱼了。我好生奇怪,这小东西究竟是从哪儿搞到这些活蹦乱跳的鲫鱼啊?是不是从屋后那条小河里抓捕到的?它有这个能耐吗?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海里盘旋。
我们几乎隔三差五又心安理得地享用着鲫鱼。忽一日,它叼来一条大拇指般粗的黄鳝转身就跑,不一会它又衔来一条。这小东西越发长进了,居然还能抓黄鳝?但看它浑身上下都干干净净的。我就有些疑虑。又一日它衔来一条大鲫鱼,往地上一扔,又歪着脑袋凝视着厨房的一面墙壁,我顺着它的视线,看到墙上挂着一只竹篮。在我不明所以时,只见它猛地蹿上墙壁,用脑袋将那只篮子顶了下来,而后将那条鲫鱼衔进篮子,这个过程真让我惊得目瞪口呆。
日子就这样逶逶迤迤过着,我们几乎每天都在享用着猫咪衔来的鲫鱼和黄鳝,但如此坐享其成,心里总归有些不踏实,总隐隐约约觉得要出什么事。
一个周末的下午,我正在房间里捣鼓点文字,户外忽有咆哮声传来,原来是邻居在撵我家的猫咪,只见它嘴里还叼着一条黄鳝。我恍然大悟,原来它之前叼来的鲫鱼和黄鳝都是从那个邻居家“偷”来的!我以前听人说过,这家男主人很擅长捕鱼钓鳝,常拿到市场去出售。这下真相终于大白了,如今“猫赃俱获”。邻居气咻咻地说:“怪不得我总感觉鲫鱼、黄鳝常常变少,原来是你家的猫咪在作怪,这次我要打死它!”我连忙递上烟,“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猫咪偷了邻居的鲫鱼黄鳝,我们又享用它偷来的美食,我说话难免有点气短:“我赔你,说个数吧。”邻居说:“天长日久的也没法算计了,往后你管好自家的猫就是。”“行行!”我诺诺连声,但如何管好那只猫咪心里还真没底。当晚我和妻子商量,人家客气我们也不能当运气,毕竟吃了人家不少鲫鱼黄鳝,怎么着也要表点心意。达成共识后,第二天我买了两瓶酒和一条烟,虽然没有赤膊背上荆棘,但也是真心负疚,最终也取得了邻居的谅解。
我自然狠狠地教训了猫咪一顿,不知是邻家从此也管好了自家的鲫鱼和黄鳝,还是猫咪听懂了我的教训,从此不再发生“偷食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