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香还是白兰花

戴培钧

夫人看望老妈回来，一进家门，我就闻到一阵熟悉的、沁人心脾的香味——白兰花！是许久不闻白兰花香了！

夫人得意地说：“老妈家的白兰花树开花了，整个小院子都香气四溢着。找不到细铅丝，只能用回形针串两朵挂着过瘾。”白兰花，曾经也是夫人的最爱，但已是多少年未佩戴了。

曾记否？在许多年前，初夏，在这石库门老房子的弄堂巷尾，在菜场外的马路上街沿上，总有这样一个阿婆，用一个竹编的圆簸箕，或平底竹篮，底层垫铺着一层藏青色土布，土布上整齐地平铺着洁白如玉般、带着绿色花托的白兰花。白兰花的上面盖了一层白色的毛巾，底层的深色土布与覆盖在白兰花上的白色毛巾是喷洒过水的，潮湿的。覆盖着的白毛巾折露出一个角，你能看到，每两朵白兰花，被细铅丝扎在一起，又扭了几圈，细铅丝留出了一个圆圆的小环，成为一组佩花。洁白色的佩花在深色土布的衬托下，更显白玉晶莹。

圆簸箕的中横线位置，扎着彩色的布条绳，套在阿婆的脖子间，圆簸箕就稳稳地依靠着阿婆的腰前了。阿婆边穿弄走巷边叫唤着：“栀子花，白兰花……”阿婆走过路过的弄堂，留下一路白兰花香，芬芳飘溢。

阿婆走累了就坐在弄堂的石墩上歇脚，她用小巧的尖嘴钳缠绕着细铅丝，将每两朵白兰花并为一组，串扎在一起。细铅丝有个小圆环，用于将白兰花佩挂在胸前的纽扣上。

过去，香水是种奢侈品，白兰花即成了少女美妇们的宠爱。在胸前佩戴了一整天的白兰花，干瘪了，枯萎了，但决不就手扔了。用个小碟子，放些许水，将萎瘪了的白兰花，浸渍在碟子里，放在桌上，床边。白兰花吸收了水分后，又能润泽些了，淡淡的香味，依然芬芳。

白兰花用作香味饰品，古即有之。唐代诗人李白曾为白兰花作诗《孤兰》：孤兰生幽园，众草共芜没。虽照阳春晖，复悲高秋月。飞霜早淅沥，绿艳恐休歇。若无清风吹，香气为谁发。

白兰花的学名其实是叫缅桂花，白兰花洁白清香、初夏间开放，花期长，叶色浓绿。栀子花明显区别于白兰花的是：白兰花的花瓣是直瓣羽状，开花后的花瓣呈散状，如佛手兰花指般，楚楚动人。而栀子花在花朵还没完全开放前的花蕾是旋状的，开花了的栀子花，花瓣也是旋状的。白兰花和栀子花的花形大小近似，都可提取香精或熏茶，都可用作佩饰，也可提制浸膏供药用，有行气化浊，治咳嗽等功效。

自居住条件从石库门弄堂房改为楼寓小区后，很少听到白兰花的叫卖声了。可我们还是怀念着“栀子花，白兰花”，甚至固执地认为，最香还是白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