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叶末子

郑自华

某些食品在生产、包装、运输、销售等环节中，有的变形，有的缩减，这是因为这些食品很娇贵，像饼干、蛋卷、茶叶等，稍微有点震动，就会“破相”。消费者购买袋装、盒装的饼干，有时会发现其中碎饼干较多，倒也不完全是无良商家故意为之。饼干和蛋卷的碎屑被称为饼干屑、蛋卷屑，茶叶的碎屑叫茶叶末子，叫法不同，本质是一样的。茶叶的品相很重要，有人在取新茶泡茶的时候，小心翼翼，因为新茶的茶叶嫩芽最容易碎，注入开水，杯中的茶叶，缓缓而起，就像少女舞动一样，袅袅婷婷，煞是好看，给人感官上的享受。当然这样茶叶的价格也是不菲的。茶叶末子影响茶叶的外观，其茶叶属性没有变化，可以正常饮用。

常听到有人将茶叶末子称之为“穷人”的茶叶、老茶客的茶叶，是有道理的。本人喝茶历史几十年，宁肯少吃一顿饭，不可少喝一杯茶，属于“老瘾头”“重口味”，所谓“重口味”是指喝浓茶，茶叶往往占杯子的一半，不少人吃了我泡的茶都说“苦了结棍”，于我而言却是“甘之如饴”。有些茶叶专卖店专门供应茶叶末子，这解决了像我这样老茶客的需求。袁枚的《随园食单》说到喝茶：“七碗生风，一杯忘事，非饮用六清不可。”不敢说自己喝茶到了“忘事”之境界，至少喝茶给自己带来的快乐，却是实实在在的。

那天几个朋友在茶馆吃下午茶，配西点的是袋泡茶。有人说，袋泡茶里的茶叶都是“等外品”，是“下脚”，同行的老顾正色说：“这是对袋泡茶的误解！”老顾说，他老伴那时在茶叶厂上班，老伴的任务就是用粉碎机将好的茶叶打碎，成为粉状，然后制作成袋泡茶出口，他们厂的袋泡茶在国际市场很受欢迎。老顾自豪地说，英国人的下午茶，使用的是他老伴厂里的产品。

说到茶叶末子，想起了一段往事：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有些企业每个月有5元的业务活动费，不要小看5元钱，那时职工每月工资才36元！当然，这5元钱只能用于业务接待之用，换句话说，只能买茶叶。5元钱要用一个月，上好的茶叶买不起，于是茶叶末子成了首选。那个时候，用茶叶末子招待客人，档子很高了！

也算读过不少关于文人喝茶的文章，除了汪曾祺说“太次的茶叶，便只好留着煮茶叶蛋”（《寻常茶话》）外，似乎没见其他文人笔下写到茶叶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