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贝外婆

朱一瑞

母亲82岁生日，正好是周五，我比平时早半小时下班，特地赶火车前往禾城——二老已在此定居近六年。没想到同在上海工作的外甥女请了一天假提前过去，给外婆发了一个大红包，还给预订了一个生日蛋糕，又听二姐说外甥女早在二十多天前就跟她讲如何为外婆庆生之事。

生日餐吃得差不多后，摆上蛋糕。发现它挺特别，裱字多多，除了红色“福”字外，还有金字的“祝外婆万事如意”“生日快乐”“身体健康”等。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裱在盒底盘边上的一句话“宝贝外婆生日快乐”。“宝贝外婆”的称呼很新鲜，让人颇有眼前一亮之感。

在我固有的认知中，“宝贝”一词多被年轻父母用于称呼自己幼小的子女；或者双方在交谈中言及子女时作为修饰语使用，比如妻子对丈夫说“你的宝贝儿子又惹事了”。“宝贝”也常被恋人们挂在口头表示亲昵。“宝贝”被用于晚辈对长辈的称谓，在我是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外甥女的生日祝语因为这个用词而与众不同，也让我有点小感动，甚而心有戚戚焉。

当晚我发圈分享自己的感受，认同外甥女的看法，觉得老人是晚辈们的宝贝，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父母在家就在，分散在各地的儿孙辈才有充分的理由相聚在一起；老人退而不休，帮子女带娃，为大家庭发挥余热。事后静下心来，却感觉这从自己的年纪出发的理解过于功利，实在肤浅。外甥女大学毕业工作五年多了，想起她不一般的成长过程和五年来她对二老的爱，她称“宝贝外婆”实则发自内心、自然而然。

大姐婚姻不如意，加之工作不稳定且居无定所，外甥女打小由外公外婆照看，上学后基本上就是跟着二老过，大姐只是不定期过来看看女儿，或者在寒暑假把她带过去同住一段时间。学业上她很自觉，几乎不要大人操心，我只在她上高中走读的两年里进行一定的督促，主要是促使她养成每天阅读半小时课外书的习惯。从小到大，外甥女在生活上得到了二老无微不至的关心照顾，所谓“隔代亲”，二老从未对她发过火甚至没有说过一句重话。特殊的成长经历，让外甥女对二老的感情超越了普通的孙辈对祖辈。用“宝贝”冠之于“外婆”前，或许是现在年轻人更喜欢用直接的方式来表达吧！溢于言表，见于行动，外甥女在用自己的方式反哺二老的养育之恩，对此，我和哥姐都无比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