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孙琴安
岁月如流。与周黎明从相识到相知,有三十年了。其间多有来往,而其中的主要牵线者,便是诗。
周黎明15岁就开始写诗,兼及散文与小说,旁涉剧本。他曾自印诗集《心寂》《帆影集》,23岁写了话剧剧本,同时陆续写了些散文与小说。2002年,40岁之际,他出版了诗集《独白·对白·旁白》,其中收诗约90首,曾引起过我的关注。这些诗以爱情诗为主,在题材上具有一定的先锋性,都是其感情的真实流露,有几分浪漫,也有几分缠绵,再加上语言表述与时俱进,与传统的新诗语言已有所不同。
此后,周黎明把文学创作的主要精力和方向就定位在了诗歌上。他在50岁之际制作了诗电影。而近时诗集《余生》的出版,则标志着其诗歌创作又有了一些新的变化和特色,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其中《余生》《当我老了》《肖像》《留言》《群生像》等诗,都是很有代表性的优秀之作。概括起来说,有以下三个新亮点。
首先,题材扩大了。拓展到对社会百态的观察和思索,对生与死的思考,也有着对人与自然、城市生态的关注……在时代的风云变化中,他冲破情诗的窠臼,展翅奋飞,描写绘制了更为宏大的诗歌画卷。
其次,表现手法更为多样了。虽然周黎明早期的诗能与时俱进,吸纳了一些新的表现手法,但仍以抒情的方式为主。而到了诗集《余生》,无论是写爱情、友情、亲情、乡情,或世间百态,表现手法显然更为多样,也更为丰富了,如《平行线》的开篇一节:地铁驶出站台的一刹那/我看见对面拼命挥手的你/渐行渐远间/两条平行的铁轨/已经驰出了二十八年
这是写与一位老同学告别,诗人抓住了刹那间挥手这一意象,贯穿始终,把分别、重逢的同窗之谊表达得淋漓尽致而又充满诗意。此外,他的《肖像》《数羊游戏》《故乡的云》等,也因独特的构思和意象而耐人寻味;《失语》《陌生人》《木讷》《灵魂饿了》《陪伴》等也各有意味;《投名状》有哲理,却不说理,多通过情节来加以揭示内涵,别具一格。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再次,敢于以智性和荒诞手法针砭弊端。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多,眼界渐宽,周黎明注意到了一些社会的众生相和不良风气,出于良知和社会担当,他有时也会以诗的方式对此发声,加以提醒。
如果说周黎明早期的爱情诗展示的主要是抒情的才华,那么他的这些暗含讽刺和调侃意味的诗,展示的则主要是他的机智。其《余生》中的不少诗,都是用这种智性的写作方式来完成的。试举《肖像》一诗为例:在火车站/偶遇一位女画师/先生画张像吧?/时间来不及了/没关系/她上下打量着我/一会儿/递过来一张白纸/我记住了你的模样/下次来取/若干年后/我途经那个小城/她还在那里/为众生造像/我小心翼翼地索画/画好了吗?/没有/你是我终生/也不能完成的肖像
诗人通过简单的情节,用一种荒诞离奇的手法,写出了人生的诡异,含不尽之意,给人以许多猜测、迷惑、怀疑和寻味,可说是一首比较典型的荒诞诗。
白居易有诗云:“弦凝指咽声停处,别有深情一万重。”周黎明早期的诗以情为主,此可喻其情也;苏轼有诗云:“新诗如玉屑,出语便清警。”周黎明《余生》的诗以奇为主,此可喻其奇也。然不管其诗以情为主或以奇为主,或如何变化,唯愿他能继续与缪斯为伴,在诗歌的天地里自由翱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