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希涛
初见复旦大学中文系吴欢章老师时,还是20世纪60年代初。一个清风在梧桐树梢唱着情歌的日子,我随着初中语文老师,迈着怯生生的步子,第一次走进复旦校园,走进吴老师的教研室。中等个头,笑容满面,他握着我的手握得那样紧,话语亲切。一晃六十多年过去了,先生已驾鹤西去,音容笑貌仍在眼前……
1961年初,我读高一,认识吴欢章老师之后,便“混”进复旦大学听他讲课。8月,我从母校凤城中学应征入伍,来到福建部队。我牢记吴老师临别的叮咛“做个有心人”,处处留意观察生活,无论走到哪里,口袋里总装个写诗的小本子,随时记下战友闪光的语言,留待慢慢咀嚼。1962年12月31日,我的处女作《日历第一页》在《福建日报》上刊出后,我当即将报纸寄给吴老师,得到他的赞赏与鼓励。我的创作热情犹如决堤之水,一发不可收。我写了上千首战士诗,成了小有名气的“战士诗人”。
从部队复员后,我被安排在沪上一家电影院当宣传员。其间,我写过不少诗,但由于脱离生活,作品出现严重的虚脱现象,我渴望变作一条鱼,重新游进生活的海洋。在吴欢章老师的鼓励和朱尔沛书记的帮助下,我成了上钢二厂第一轧钢车间的一名工人。我在火热的车间工作、生活了十年,把诗的触角伸向了钢厂的角角落落,发表了近500首“钢铁诗”,被工人师傅亲切地称作咱们的“钢铁诗人”。吴欢章老师在为我的《涛声回旋》诗集作序中,称赞这些“从生活深处飞起来”的诗:“既执着于表现现实生活而又不黏滞于实际生活,既注重生活的真实性而又突出艺术的个性,既坚持诗的潜移默化功能而又加强审美情趣。”
60多年间,他一直住在国年路上的复旦大学宿舍区,我则是他的常客。一见面就有聊不完的话题,而三句话不离本行,聊的都是诗歌。他提倡诗歌作者创作“小诗”,认为在时下很有必要。理由有三:其一,“小诗”短小、精练,乃诗之特质。精练乃简洁的姐妹,以一当十,以小见大。其二,“小诗”易记,抑扬顿挫,使人乐于背诵。其三,“小诗”省时高效。忙碌之余随手展卷,清风徐来,暗香袭人,可缓解压力,抚慰浮躁情绪,收醒目清心之效果。吴老师还从“小诗”的选材、构思、形象、意境直至语言等处阐述了他研究的成果与独特的见解,对我来说,不啻醍醐灌顶。
在中国作家协会北戴河创作之家,我和吴老师从诗歌谈到散文。他认为,散文有别于诗,它是一种蕴含着精致、深刻和绚丽的美文。它境界独特,潜思哲理,托物言志以及迭出隽语,故越来越受人喜爱。
吴老师的文章,评论者众多。我们喜欢读他的文章,“只觉得一派温良平和”。
师恩难忘,谨以此文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