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
“我们的忆念渐渐模糊,一年年远离这一带山岭”,在车上想起英国诗人丁尼生这句诗时,我们乘坐的大巴车正沿着G98号公路一路向西,开往定安、陵水方向。一路海湾时隐时现,像在提示回忆,也像在预示未知。二十多年前初次来海南的环岛十日游留下的印记已经淡薄,中间还有过几次短暂停留,比如航班转机或经停,可以忽略不计了。唯有一个北方人对南方热带风物之异、风景之美的热爱,还从少年时一直存留至今。
海湾在一掠而过的椰林、芭蕉林,或山栏稻或低矮灌木包裹之间单帧快闪时,浅近得像一片小水洼。海湾有时连绵成片,在公路转弯处一次次扑进我们的视线时,犹如一双双闪烁而明亮的眼睛——确认过眼神。
确认过眼神的,还有日月湾的田新村。从我们大巴车行进的右窗看出去,村北山峦重叠,后来知道那山叫铜铁岭,云雾笼罩处依稀可见高处青黑色的山峰。右窗外则是半月形的平面海湾,日月湾就是这样得名的吧。而不管从左窗看还是从右窗看,从沙滩通向宿营地的海滨路上,行走的大多数是身材瘦削、皮肤黝黑的年轻人,那是阳光、波浪、运动和海风共同塑造的。他们又如何看我们呢?
睡在宿营地洁白的床上,会比睡在钢筋水泥建筑里更容易梦见云朵吧?我这样问自己。淡雅清新的大地色系一直是我所爱,也一直以为大地色为北方独有,是绿色退却后,大地的失恋之诗。但在南国、在海滨、在热带,大地色竟能挥洒出梦幻之境且如此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