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看戏

沈昳丽

看戏从来都是很自我的行为，爱与不爱讲究个缘分。

今年的上海国际艺术节北京人艺带来了上海驻场演出季，每一出都是人艺的经典佳作，更是大咖云集。其中有我一直很想看的《哗变》，伞也没顾上拿，一路欢喜淋着微雨直奔上音歌剧院。目测当晚是满座的，演出全程无麦无字幕，台词相当密集，内容输出信息量巨大，这是演员基本功大考场，也是对观众的大挑战。要赞！我喜欢这样有态度、有自信的观演交流方式。相对于着重皮相的审美追求，我更偏爱看有内里思辨的戏，通过讲述一个事件引发多维度的论证思考。艺术不是对生活的反映，而是对生活的思考。

看戏时我常常会随着情节推进潜入表演者行列，把舞台上发生的一切在脑内自动生成，逐字逐句默默体会，演绎一番。如此一场戏下来我不仅看了，还沉浸式演了……看戏尤其看到自己喜欢的戏确实会记一辈子。多年前也是在上海国际艺术节，邀请剧目里有来自巴西最负盛名的阿默克剧团呈现的作品《喀布尔安魂曲》，舞台简洁到只有地面上画的一个框子，四个演员，一个乐手。剧情展开时表演者走进那个画地为牢的框子，特像戏曲舞台的出场亮相。他们的语言我是听不懂的，但是那表演虚虚实实，明显有肢体程式化训练，手眼身法，瞬间转换，乐手侧身盘坐在框外，面对演员，随剧情发展自如地换各种乐器伴奏。纯粹又有诗意的舞台剧表现，这和我的传统戏曲舞台表演是如此相似。

古人言“相逢何必曾相识”，确实，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文化背景，承载不同的历史，自然会在各自的戏剧舞台上自带鲜明的民族底色。然而，唯有表演艺术是“殊途同归”的。这些看戏得来的惊喜让我对自身的传统文化更添自信，对跨界的合作也更有兴趣。我会有针对性地寻找合作伙伴和合作内容，用反复实验去观察、去寻找彼此之间那个契合点。不同艺术领域那种相互之间既陌生又仿佛是故交的感觉令人欣喜。我深信，艺术可以让我们找到同路人。

舞台的神奇让无形之物变得可见，把生命中的感知诉诸模式。剧场是个造梦空间，是对渴望的回应。

对于舞台表演我是有执念的。一本《牡丹亭》从古至今历经数代传承发展，有多少种表达方式？因为无穷尽所以有魅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