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晶莹剔透

管苏清

天蓝蓝，水蓝蓝，远处的慕士塔格冰川雪白雪白，闪耀着迷人的光芒。为一睹冰川雄姿，沿山道攀爬，离顶约两公里时，感觉氧气有点接不上，腿软不想动。

它位于新疆阿克陶县与塔吉克自治县交界处，在慕士塔格峰裙下。慕士塔格峰海拔7546米，是世界第十四高峰，维吾尔语意为“冰山之父”。此峰有一百多条冰川，我们攀登的是4号冰川，也是唯一开放的冰川。

20世纪70年代末，我看了电影《冰山上的来客》，对主题曲《花儿为什么这样红》倾心不已，尤其对帕米尔高原上的大冰川一生难忘——那洁白如玉的冰川，豪雄壮美，熠熠闪光。后来知道慕士塔格峰是《冰山上的来客》的拍摄地，许多电影和文学作品灵感来源于此，便发誓此生必做一次冰山上的来客，谁知实现愿望竟然用了半个世纪。站在帕米尔高原东部，人皆渺小。这里古称葱岭，古丝绸之路穿行其间，东晋法显、大唐玄奘法师都曾从这里路过，如今红其拉甫国门屹立于此。旷野中雪峰冰川绵延起伏，河流湖泊星罗棋布，自然风光旖旎壮美，民俗风情浓郁独特，历史文化悠久醇厚。

美丽的风光往往在高远处。进入慕士塔格冰川脚下，上行每走一步，身体都要付出很大代价，缺氧，头蒙，呼吸困难，心跳加速，举步维艰。一边感受着大自然的强大力量，一边也体验着超越自我的喜悦。不断喘息前行，都是对生命极限的挑战，也是对慕士塔格峰神圣之美的致敬。立定在嶙峋山道，喘息间放眼四野，山岭起起伏伏，戈壁上丛丛黄草在冷风中轻轻摇摆。土拨鼠窜来窜去，棕黄色，体形肥硕，不怕人，会站起来看你，可爱至极。这是世界濒危物种，它们像一只只小精灵，此行路上看惯了马、骆驼，乍见这短胖的小动物，十分亲切。这茫茫山野、广袤大地，不知道还有多少生灵和我们共享着雪山大地。

沿石砾路向上，当眼前清晰露出冰川的身影，瞬间人既增了力量，又添了脚劲。慕士塔格峰雄伟的身姿直插苍穹，阳光纯洁，雪峰闪耀着圣洁的光芒。它像大自然精心雕琢的杰作，每一处线条都彰显着无与伦比的壮美，让人不禁心生敬畏。急急跑近冰川，迫不及待地抚摸一番，清凉直逼人心，掠过手指的冷意抵不过心头的渴望之火。眼前的冰川高大峻冷，融水将冰川撕开了一条条深深的裂痕，像烈马长髯，汇聚成片，随风飘扬。顿生和所有生灵共沐生命之源的心旷神怡，人世间的纷纷扰扰都随风而去，感受到生命的晶莹剔透。

不远处有一个深潭，碧绿清澈，宁静得看不到一丝涟漪，像一块碧玉空灵秀美，默默地守护着这万年冰川。潭边有游人垒的玛尼堆，用于祈福。远处的观景台上有一路标，标明海拔为4688米，不多的游人都围着拍照。顿时，就觉得自己一路上山时的付出，都是值得骄傲的。在如此高寒的地方仍然不缺乏生命的痕迹，我看到冰川的雄伟多姿、冰湖的柔情万种，还可以观赏到奇山怪石、奇花异草、珍贵的野生动物。旁边的石砾堆里，成簇的野花依然绽放，紫色、黄色，装点着这一片肃穆的冰川世界。与低海拔地区不同，这儿的花草不高，几乎是刚刚露出地面就开始舒展自己美丽的容颜了，这可能也和此地的高海拔、低气温有关吧。这些小花，一元硬币大小，花四瓣，类圆形，近中心渐变为嫩黄色，花蕊棕黄色，柔嫩的花瓣上还托起了一点点的水珠，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煞是惹人怜惜。

冷峻又不乏生命柔情的万年雪峰，孕育了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冰川，终将幻化成一条条生命长河，开山辟路，浩浩荡荡，一路向前，丰饶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