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一珠
搿天顶风冒雨出去,心甘情愿拨营业员卷一记,多买了一斤五花肉,又齐巧勒货架上看到封装了塑料袋里个嫩水笋,就买了一袋。长远呒没吃水笋烧肉了,突然就想吃迭能一口。
剪开袋口倒出来,水笋是切成丝发好个,冷水里冲清爽,再摆开水里焯一焯,沥干;一斤五花肉,一半摇肉浆包馄饨了,一半就用来烧水笋。肉汏清爽,切成块,连带另外一半肉个皮也一道,开水里焯一焯,去脱血水、杂质,沥干;开油镬,葱姜煸香,肉摆下去翻炒到出油,淋点黄酒、生抽以及适量盐、糖,然后水笋摆下去,翻炒均匀;为了省点辰光,又拿伊倒进高压锅里,烧到气压开关顶上来,转小火焖一个钟头左右,盛出来看看,肉有点碎了;味道还算好,肉搭仔笋味道合勒一道又产生出一种特别个香味道。不过,屋里有人吃一口就提意见了,讲,还缺一口气。搿么,剩下来个再回回炉?突然想着了,像水笋烧肉迭种菜,勿来来回回热个三四天,是寻勿着从前味道个。
从前要吃一碗好味道个水笋烧肉,真正是一段漫长而复杂个过程。先是买笋,从前侪是干笋,捏上去像柴爿一样实骨挺硬;先要用每天个淘米泔水浸,反反复复,一礼拜左右;然后就是切成丝,开水里焯透,再捞出来冷水里浸泡,直到颜色接近雪白粉嫩,就算完成了。五花肉顶好是壮一点,没迭眼油水,水笋几乎达勿到肥糯个境界。五花肉个处理前文讲过了,只不过,从前辰光一般勿用高压锅,而是水笋、肉一道摆勒一只大砂锅里,大火烧开,慢火烧到肉烂笋酥,肉个油脂搭仔水笋个鲜洁彼此交融、互相成就。
至于烧多少辰光,家家人家勿一样。搿是因为,水笋烧肉是上海或者江南一带人屋里向个一只家常菜,摆勒从前,也可以算是一道年菜,大冬天里,水笋搭仔肉烧一大砂锅,欢喜浓油赤酱个,摆足生抽老抽,欢喜清淡个,就保持原味;从前没冰箱,保鲜个办法除脱浓油赤酱就是反复加热烧滚,一大砂锅么事,烧热了吃,吃剩了再烧,屋里人多个,三两天就吃光了;屋里人少个,一砂锅水笋前前后后炖一个礼拜勿算稀奇。不过,迭能反反复复,味道倒是越来越浓……
所以,有一个勿争个事实:水笋烧肉烧到最后一顿,砂锅里肉拓拓烂到几乎寻勿着踪迹个辰光,水笋味道也到另一种境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