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钱红春
阿拉屋里就我搭老伴两家头,侪是八十岁出头个老人了,平常对话交流侪讲上海闲话。勿晓得从啥辰光开始,我个耳朵勿大灵了,常常要拿老伴个闲话听豁边,闹出勿少笑话。
记得有一天夜快点,两家头吃好夜饭,我收作好厨房间回到客厅。老伴问我:“侬走路哪能跌跌冲冲?”我一听,就朝阳台外头看看讲:“瞎三话四,外头太阳还呒没落下去,辰光一点勿晏!”老伴一听,觉着莫名其妙。后来才弄清爽,我拿“跌跌冲冲”听成“九点多钟”了。弄清爽以后,两家头笑得嘴巴也合勿拢。
我屋里个沙发有点年数了,老伴个腰腿勿大活络,坐下去再立起来交关吃力,所以么,伊常常坐勒沙发浪勿想起身,要我帮伊拿物事。一天中浪,吃好中饭,老伴坐勒沙发浪困仔一歇,醒转来就喊我。我听到就到厨房间倒杯热水送过去。伊一看,马上表扬我讲:“老头子,侬今朝哪能介好啦,还主动帮我倒热水。”我看看伊讲:“刚刚勿是侬讲要我倒杯热水吗?”伊眼睛眨眨,讲:“我啥辰光讲过啦?”接下去又讲:“我醒转来发觉头发有点乱,叫侬‘到大房间帮我拿把木梳’。”结果拨我听成“到厨房间帮我倒杯热水。”弄清爽以后,两家头笑得拍手拍脚。
因为糖尿病,医生关照我甜个物事要尽量少吃。老伴出于对我个关心,怕我嘴巴馋,也跟我一道“吃苦”。一天早浪我出门去买点心,为自家买了一副大饼油条,为老伴买了两只麻球。回到屋里,老伴看到以后眼睛一亮,问我:“侬今朝哪能想着帮我买麻球啦?”“咦,是侬自家讲个呀。”老伴一听,马上讲:“我啥辰光讲过要侬带麻球啦?我是讲带两只馒头。”是我听豁边了,拿“馒头”听成“麻球”了。
因为耳朵勿好,常常拿老伴个闲话听豁边,闹出个笑话还有交关。虽然带来勿少麻烦,但也带来了勿少快乐。
我曾经为耳朵个事体看过医生。医生讲,像我搿把年纪,听力下降属于正常现象,呒啥有效个治疗办法,要我平常注意点就可以了。有啥好注意呢?有点笑声个日脚也勿错。人家讲“笑一笑,十年少”,我觉着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