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说了算

李耀岗

细节决定成败。这是媒体舆论早期关于细节的一条最重要的警示，随后越来越多的“细节控”成为行业经验，甚至成为成功的关键词。

写作的人在自己的文本中，被评判没有生活、没有思想之余，也更多地被诟病“缺乏细节”。

是的，细节，已经成为人们从细处打量的一个显性标准，人们津津乐道自己发现与分享的细节，并且以此作出判断。在普遍缺乏高瞻远瞩的“战略眼光”时，以管窥豹、见微知著、以小见大、防微杜渐，成为可以确定的法则之一，它们为细节决断提供了可靠的参照。

年轻的求职者在面试时，很容易被人力资源部门挑剔到细节，从进门落座到一张纸、一杯水、一把椅子中隐藏的测试，然后就影响到了一个人的职业选择甚至终身所从。

相亲中也充满了未来丈母娘、老丈人设定的细节，他们相信从一杯茶、一双筷子、一把汤勺的使用中能发现未来女婿的教养、性格、脾气、富贵等等。当一个人的一生都被别人解读在细节里时，而你似乎浑然不觉。

哲学的理解相信，很多细小的分子构成了生活，而生活本身又构成了命运，我们的命运就刻在每一个细节里，成败、胜负、贫富、生死、美丑、善恶……都只是一个个放大了的细节于终端的呈现，前兆早已露出端倪于某个不易察觉的细节之中。看病，寻找好的医者也像是医患两方在互相猜度对方，医者望闻问切，患者察言观色，都在悄悄观察和试探着对方。记得一个老医生多年来每一次都是把听诊器先暖热后再伸进患者胸前，仅这一小小的细节就为他赢得了广泛的口碑并且最终成为名医。看美女的细节，一美遮百丑；看单位的细节，一滴水折射现状；看商品的细节，小处看做工、细处看精致；还有看一所高校治校成效，不只看荣誉室和教学楼，看食堂、看宿舍也可以……近处着眼、小处入手是最恰切的选项，细节让他们觉得可靠，觉得眼见为真，觉得小之如此，大者必然。

这个冬天，偶然关注到的几件小事也都不约而同地指向了细节。

一个是一位太原籍女性导演的小成本电影。也许正是因为女性的细腻，使一位年轻的九零后女导演把自己生活中积累的细节运用到了电影叙事里，比如拟声处理，比如镜头语言，比如台词对白，这些简洁的细节表达方式使她的作品获得了成功，成为人们公认的“好东西”。

一位熟悉的作家在创作访谈中提到，人性最幽微之处就体现在日常里，这恐怕是对专注于细节描写的注解。是的，人与人之间因亲密而生嫌隙，或因紧张而生芥蒂，草木摇落，羽翼升飞，一颦一笑，一歌一哭，世界上有一种职业叫作家，生来就是来体会这些世态炎凉的细节的。作家的天性禀赋中当然得有更敏感或更尖锐的触须，才能体察和记下人世间多如“十万头牛毛”的细节，捕捉到了，就成了文字中的养分。

看到一份某城市施政者从细节入手提升老年群体幸福指数的报道，无外乎是吃住行医，只是更加用力到了细处，到了末端，从头到脚，从餐饭到防滑垫，于是迎来了热烈而持久的赞誉。

如此，既然关注细节有这样多的好处，那么还是多让细节说了算好，或者不如就让细节去做决定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