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年有余”说笔掭

◆ 胡胜盼

书房中，被誉为“文房四宝”的笔墨纸砚，大家都比较熟悉，除此之外就知之不详了。其实，文房用品中还有很多辅助工具，如笔筒、笔床、笔船、笔屏、笔帘、笔挂、笔格、笔掭、笔洗、笔架、笔盒、水盂、糊斗、墨床、砚滴、镇纸等。笔掭是文房用具之一，作用是验墨浓淡或理顺笔毫。笔者最近淘得一只鹿角笔掭，制作精巧，颇为雅致。

古代文人认为，饱蘸墨色的笔毫，一需检验浓淡，再需加以理顺，用笔掭来“舔”出笔锋，方能落笔。笔掭始于何时已难以考证，南宋赵希鹄的《洞天清禄集》将文房用品列为10项，无笔掭记载。明代屠隆的《考盘余事》一书，列出的文房器物已发展到45种之多，且功能明确，已有笔掭的记载。

明代清玩之风颇盛，文人雅士对于文房器物的追逐登峰造极。文人竞相立作，记述文房清玩之物。最为后人所知的，便是文徵明之曾孙文震亨所著《长物志》，与校订过《西厢记》的戏曲家屠隆（字长卿）所著《考盘余事》。这些著录中皆出现“笔觇”一词，与笔掭乃是一物。“觇”字，本义为暗暗查看。蘸上新墨的笔毫在觇上试探一二，以较深浅浓淡，明人用这个字为器物命名，可谓生动清新，情趣盎然。在其他著述中亦有“笔舐”的说法，“舐”字象形，以舌感受滋味之意。《庄子·田子方》记载：“宋元君将画图，众史皆至，受揖而立，舐笔和墨，在外者半。”意指把画笔濡湿、调和了墨，以备作画。“笔舐”之名，活泼形象，氤氲着浓郁的人文气息。

明清时代笔掭多是片叶造型的小浅碟，其材质有陶瓷、水晶、琉璃、玉石等。至于为何采用叶子造型，有学者称，古人曾用秋叶作笔洗，见其边缘翻起，状如舌，恰可顺笔毫，久而久之，便对秋叶产生了一种情怀。

笔掭在清代虽为实用品，但已有专门用于收藏和观赏的精品。笔掭在嘉庆年间与乾隆时期的器形相差不多，一般都是随形器，如制成树叶形、蛤蜊形、獾形、荷叶形、梅花形、锁形等，其中又以荷叶形居多。荷叶形笔掭中间的叶筋常用突起纹饰表示，线条流畅，叶形翻卷，酷似荷叶。制作工艺往往很精美，务求典雅，意取吉祥。笔掭一旦从单纯的理顺笔毫用具发展到可供赏玩的艺术品，除具有精、巧、雅的鲜明特征外，其文化内涵在融入了文人个性化的追求后变得更加丰富。20世纪初的笔掭制作技艺及人文内涵基本上延续了清代的制作技艺和设计思维。笔者手中的笔掭就采用了“双鱼戏荷叶”的设计，取意汉乐府诗：“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其中有着“年年有余”的吉祥寓意。

新年伊始，品赏“年年有余”笔掭，自有一分特别的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