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03月01日 星期六
梦想起航(纸本设色) 钱猫 过年走亲戚的尴尬事 童年动画梦 退群反思 上虞寻亲记
第13版:夜光杯 2025-02-28

童年动画梦

王瑢

闲来无事收拾旧物,翻出满满一盒DVD碟片。日久月深,原以为早被束之高阁的古事,不经意间灰尘抖落,在橙色的阳光里飘曳飞舞。假使回忆有气味,应该是杏仁的香,甜而怅惘,微苦但安稳中的快乐异常清晰……人到中年,更能体味生活不易,心灰意败之时不如看一部动画片。念之如昔,是成年后烙印在心间的一幅长卷。

无数个悠长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落老旧木桌,电视机成为连接现实与梦想的桥梁。于我而言,那些伴随着黑白或彩色的镜头,是童年的消遣,更是心灵深处温暖的记忆。

出自“上美”的动画片《黑猫警长》,角色现代时尚且充满想象,1984年一经开播即声名鹊起。犹记得当年戴铁郎先生曾言:“如果你心里装着一个世界,拿起笔,世界就无穷大……”它陪伴了一代又一代,虽只短短五集,这块“路标”代表着中国美术动画史源远流长。

城市的文化发展或迟或早总会传至乡下。对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生人,《大闹天宫》不仅是一部动画,更是一种文化的传承与情感寄托。

刚有了记忆的年纪,有一年母亲带我去距离太原市郊三四十里的农场去看望父亲(已平反,但尚未恢复原职)。适逢村支书家里办白事,按晋北习俗,白天需请戏班唱大戏,入夜则请县城电影放映队放电影。

祠堂两侧的旧粮仓被改为学校教室,中间改建戏台,然而场地十分不阔达,雨天勉强在此放影或唱戏。

几天前,我听父亲说起过《大闹天宫》。但也不过是知道里面有个会七十二变还会飞的猴子叫“孙悟空”。

为啥要叫“大闹天宫”?

“天宫”什么样?

猴子真能变成人?

期待中迎来放映日。暮色渐合,雨淅淅沥沥,村头传来“放电影喽,放电影”的吆喝。男女老少不约而合,搬着小板凳往祠堂奔。待等那雪白的大幕上映现片名《大闹天宫》之时,台下一片哗然。黑暗中有人斥道,“死了人看这?胡闹!”村里人遇婚丧嫁娶,红白事要请电影队,的确从未曾放过动画片。

晋北穷僻,即使到了八十年代,家里有电视的少之又少,自然也就无可选择放什么电影。看戏观影,大人孩子的裤兜里都装满花生瓜子,且吃且看——此前每逢放电影,村里时有偷盗,这一夜风平浪静。

童年记忆中,放学到家见饭未熟,书包一丢,举着晾衣杆满院子呼呼哈哈。散养的鸡原本悠闲觅食,受了惊吓,扑棱着翅膀“嘎嘎”大叫,斜斜飞上院墙——鸡竟然会飞?!我于是愈发卖力地挥舞,幻想着自己也能有朝一日上天入地,像孙悟空那般腾云驾雾。

没有电游跟手机的年代,对于八零后,它们不仅是动画片,更是生动的教科书。迄今记得黑猫警长抱着牺牲的白猫班长哭泣,公螳螂为了孩子写好遗书求妻子吃掉自己……懵懂的我忽然明白,代表正义的英雄会逝去,美好善良有时意味着死亡……

今年春节,我跟哥哥自驾回并。车行至河北境域时天降暴雪,高速封闭,无奈之下跟着导航躲避拥堵。

国道省道县道,穿村过镇龟行。沿途一路集市,眼看道路远无尽,街头骤雨乍喧阗。焦心如焚间忽见不远处的街口有个老者默然端坐,身旁的平板车上竖起扎好的稻草,插满各式各样面人。

下得车来驻足观看。“猪八戒”手持九齿钉耙,咧嘴傻乐,尽显天蓬元帅的滑稽之态。

“能捏孙悟空不?”

老者默然,橡皮泥似的面团经宽掌大手捏搓拉刮,揪点绿色的面,再揪点红色的,小竹刀点切刻画,眨眼一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递过来,“大好时代,好到让我遗憾,年轻真好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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