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敖光”

张叶

北方的初春，花还未开，草木还在惺忪萌动的状态。此时踏春尚早，但春色已然如即将破壳的雏燕，吹弹可破、呼之欲出。

这般青涩的早春，我亦是喜欢的。常在午饭后，借着去校外遛弯的机会，徒步到附近“南水北调”大河边，看田园风光，觅陌上春讯。于是不期然，遇见了一棵长成“敖光”模样的参天白杨树！

“敖光”在最近热映的《哪吒2》里，意外地火出了圈。他一身皑皑白甲，五官立体、神色冷峻，一改传统神话中龙王老态龙钟的形象，集中了多种精巧设计，既有龙的威猛严肃，又有王者的霸道贵气，还兼有勇士的杀伐决断。该角色最早诞生在《西游记》《封神演义》等古典小说中，而妻子“应龙”则出现在《山海经》等作品中。心怀浪漫的现代神话故事创作者，在后来的重重创作整合中，让他们相爱了。于是乎我们看到今天的敖光，专一、深沉、冷静、伟岸，剑眉星目，不苟言笑，又是懂得尊重孩子的“护娃狂魔”，在海底镇妖一言九鼎，肩负着复兴龙族的使命，十分贴合当下观众的娱乐审美心理。

而眼下这棵白杨树，主干粗壮，通体银灰，树皮下透出隐隐的青绿，似昭告着生命力的旺盛热烈，可不是像极了一条矫健灵敏的白龙？那伸展遒劲的枝条如同无数根健壮有力的血管；根，深入地下，聚精会神地汲取大地的养分，只为着不久的将来厚积薄发、枝繁叶茂。它驻守在大河防护网外，以树之俊逸挺拔，昂首迎风，岿然不动，有着“一夫当关”的傲岸英姿，实在像极了神勇威严的海龙战神。那向上举起的枝枝杈杈，令人联想到敖光飘逸的长发、苍玉般的龙角。

这是一棵年轻的、健美的树，每一寸枝条都蕴藏力量，每一处芽苞都肩负使命。它庄重自信，一如敖光在发号施令，掷地有声。年轻，却不幼稚，兼有着成年人的阅历、笃定，就像人至中年，虽又苦又累，却也是“宝藏”年华。

这是一棵有表情的树。料峭的春寒里，树身上的纹路渐次苏醒，“树眼”已睁开，神色单纯、目标明确；还有的纹路像巨大的蜗牛，趿着春天的细雨远道而来，栖息于树干，翘首等待繁闹的季节……

一棵树，长成了“敖光”的模样。一树号召，万树呼应。待春光渐浓，树树苍绿，叶叶闪光，那是浩浩荡荡不可阻挡的春之阵容，那是物华天宝、刺目耀眼的万万片春之鳞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