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气暴躁的邻座

李西闽

那个脾气暴躁的人，时间过去快一年了，也还会偶尔记起。

一年前，我从厦门坐动车到上海，在泉州站，上来一个肥胖的男子，四十多岁的样子，满脸横肉，凶巴巴的样子。他就坐在我旁边，我在靠窗的位子，车开动后，他对我说：“我们能不能换个位子。”我问：“为什么？”他提高了声音，不耐烦地说：“换就换，不换就不换，问那么多干什么。”我想，这个人蛮不讲理的，想换座位还这么凶，就不想搭理他了。见我不理睬他，他嘴巴嘟嘟哝哝的，不停地用脚踢前面的座椅后背。我虽然听不懂闽南话，但知道他在骂人，说脏话。我还是没有搭理他，没有必要和他计较什么。他前面坐的是一位年轻的女孩子，被他不停地踢，弄得很不耐烦，实在忍耐不住了，回过头对他说：“你能不能不要踢了？”他怒吼道：“我就踢，就踢，你能拿我怎么样。”女孩被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坏了，再没有吭气。过了好大一会儿，他又对我大声说：“你换不换座位？”我冷冷地说：“不换。”他竟然暴怒地站起来，双目圆睁，怒视着我。我冷笑一声：“你这个人好没有道理。”他愣愣地站在哪里，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无计可施，接着，气呼呼地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扔回座椅，满脸赤红，喘着粗气，像是一个将要爆炸的火药桶。我觉得这个人特别好笑，想劝他一句，不要如此恼怒，可话还没有出口，他就嚯地站起来。这时，前面那个女孩对同伴说：“没见过这样不讲道理的人。”她的同伴也是个女孩，轻声说：“算了，别理他了。”他嘴巴里叼了一根烟，不过，那根烟还没有点燃。列车员经过时，对他说：“车上不能抽烟的。”他将怒火倾泻在列车员身上，吼叫道：“我抽了吗？我把烟叼在嘴巴上，犯法了吗？”列车员笑了笑：“别激动，我只是提醒你。”他继续怒吼。列车员碰到了疯子一般，觉得无趣，逃也似的走了。列车员走后，他挑衅地看着我，嘴巴里又发出叽哩咕噜的下水道般恶臭的声音，又用脚踢前面的座椅背。

我正要替女孩出头，他又站起身走了。十几分钟之后，列车员和乘警纷纷朝车厢连接处的厕所跑去，他们发现厕所有人在吸烟，触动了警报装置。吸烟的就是那个脾气暴躁的邻座，他从厕所出来后，百般狡辩，并且朝着列车员和乘警大喊大叫，甚至要动武，结果被乘警制服。到福州站后，这个人被带下了列车，等待他的是什么处罚，我不得而知，不过，我心里轻松了许多，前面的女孩也松了一口气。